袁昊并没有回答李勇的话,却反问了一句:“李公子,那些货船和那镇南镖局,也是你的算计?这么说来,我那些兄弟现在,也遭了麻烦?”
对于李勇所说的什么大志向,他其实没多大的兴趣。
最开始他聚啸江水上想的是活下去,后来是要操心一帮兄弟的后路,至于什么天下大义,他一个钱塘草寇,跟他说这个有什么用?
如今他自己生死还在两可之间,他却又先开始操心起了一帮兄弟的死活,担心他们那边中了计。
李勇澹澹笑道:“袁大当家以为,如果我那镇南镖局,加上吴县尉手下那些人马,一明一暗,你手下那些人可能抵挡?”
袁昊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怒视着李勇道:“你要老子合作,便是这么个合作法?”
把他手下的人全都干掉,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那还合作个鸟蛋?
他心里急切,但越是急切,越是知道李勇这边怕是另有什么算计,不然难道就是跑过来耍他?
李勇也知道这时不好再兜圈子,人命关天,不仅是他手下的那些兄弟,自己手底下的镖师、货船也都很紧要,要是晚去片刻,让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最后就算拿下了吴恒,也是亏了。
“很简单,我信不过那吴恒,想必袁大当家也是如此。咱们合作,自然是针对那吴恒。等会儿过去,咱们各自派人让两边罢手,再暗中将那吴恒制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袁昊听得连连点头,但眼神中却有些疑惑,似对成功性有所怀疑。
李勇知道此时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只能用事实说话。
而他们现在也实在不宜继续耽搁了,“情势紧急,想要让你我的兄弟少点折损,就赶快过去。可有什么捷径?”
“有,倒是有。”
……
“跟他们拼了!”
知道自己等人被埋伏了,然而这些钱塘贼自然没那么容易缴械,何况吴恒这边的意思,也没打算让他们缴械。
他本来就是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但凡还留着一个活人在,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冒险。
若是回去传开什么,让有心人看出来,那对他总是不利的。
反之,只要他能够剿灭这些水贼,再将钱塘各家的货物保住,便是一场惨胜,折损的也多是那李家镖局的人手,而非手下的衙役们。
甚至这趟仍能算得上是大功一件,过后升迁是板上钉钉。
之后等他调离此处,那所有一切都与他没了干系。
甚至就是那韩家,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将其甩开,等休妻另取,还可以想办法再攀一处高枝。
他想的已经是很好,场中局面也正如他所预想的那般继续下去,这些钱塘贼再是凶悍,在率先折损减员许多的情况下,又碰到了装备精良的官兵,而且货船上那些残留的镖师、护卫这时候眼看有了援兵,也重新抵抗起来,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那几个水贼头领喊的“吴恒卑鄙小人”、“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之类的谩骂,在这时候也不会动摇他分毫,只会增加他斩草除根的决心。
但就在此时,随着天色渐亮,水天相接的地平线上,阳关若隐若现,雾气也逐渐散去,而不远处的江面上,行来了一艘小船,船上只站着两人。
前头那个,浓眉大眼披头散发,形状看着极其狼狈,见到交火之处钱塘贼已处于全面下风,不禁目眦欲裂喊道:“住手!”
后头一个俊逸青涩的少年郎,意气风发,也在朗声喊道:“吴县尉,在下奉你之命前去捉拿这钱塘贼酋,如今不辱使命,还请暂罢刀兵,可受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