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荆河之上月影流淌,汹涌澎湃的江河四处流淌,汇聚成了不少湖泊,距离江陵三百里外有一座上千顷的大湖,后世被人称为洪湖。
洪湖之上,点点星光与灯火交相辉映,绘制着一幅湖上美景,烟波浩渺中,清楚可见湖上飘着密密麻麻的船只,有的小到不过一丈扁舟,也有数十丈长,足以容纳上百号人的巨船。
依稀可见几道笔直的栈桥伸展出去,直通湖中心,一座宏伟的寨子依水而建,高大的门口左右两端设置瞭望的高台,台上各竖着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一道金色旗帜,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神态威武的黑色巨鲸正拍打着浪花,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那巨鲸更加威严灵动。一块金字牌匾立在中央,即便在黑夜也可以看见那“怒江盟”三个大字,刚劲非凡。
此时的水寨灯火通明,除了在外巡逻的几许人马,一阵接一阵的笑声与酒杯相撞的声音传来,看得出其中的热闹非常。
在外站岗巡逻的那些人听得里面的热闹一肚子不满,只是他们大多地位卑微,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中不由暗骂起来,这怒江盟在荆楚大地成名许久,门下弟子足有数千人,实力强劲就连官家都得给几分薄面,平日里都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谁又敢在盟主大喜的日子来捣乱呢,最后还是让里头那些人吃香喝辣,自己这些普通弟子却连酒水都喝不上。
再看向那觥筹交错的寨子正中,红灯喜对布满四周,宽敞的寨子足足容纳了上百桌的客人,不少已经喝到脸色微红,一眼看去,形形色色的江湖人聚在这里,外围站着一排那些戴着鬼怪面具的怒江盟弟子,有的站岗不动,也有的忙活着端茶倒酒,看不出他们的表情变化。
除去这些外围弟子,酒席中也有不少穿着怒江盟那身蓑衣的弟子,只是他们大多取下面具,和那些江湖人一同举杯畅谈着,显然应该是怒江盟地位比较高的人了,其中有一人贼眉鼠眼,脸黑的像煤炭一样,大腹便便裸露的胸口露出一片浓密的胸毛。
这时一名正在倒酒的怒江盟弟子走过此人身边,却不知怎么地一下撞在他身上,把刚温好的酒水全洒在了那黑汉子身上,酒水烫着他的胸毛让他发出一声咒骂声“你他娘没长眼啊,老子手给你拧下来”。
那撞到他的弟子却是仿佛愣住一样一言不发,他本就比黑汉子高了一头,看起来像是居高临下一样,这让那黑汉子愈发生气当即就要生气,却见又一名身材消瘦的弟子连忙过来弯腰赔礼道“朱哥息怒息怒,他是新来的,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看在盟主大喜的份上您消消气”。
那黑汉子撇了眼这弟子不耐烦道“现在你们招人也不看看,什么臭鱼烂虾也要,你们是谁手底下的,之前怎么也没见过你们”。
那消瘦弟子闻言赶忙继续道“朱哥,我们是龙哥手底下的,他受伤今天没来,您给个面子”。
那黑汉子脸色这才稍微松了松,他们嘴里的龙哥就是白天被冷月钩华西子穿透手掌的那个刀客,大家都叫他龙哥,虽然本事平平,但是在怒江盟混迹多年资历较高,自己来怒江盟没多久倒也不愿意与其交恶。
“行了,朱老二,赶紧来喝酒”桌上其他人也吆喝道,那黑汉子便不耐烦地挥手让二人退下了,见状那名消瘦弟子赶忙拉着那名呆若木鸡的弟子到了一旁角落。
“小混蛋,你是不是傻了,让他认出你来,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今天,你想死就死吧,别连累了我”此时那消瘦弟子一改刚刚说话时的沉重声音,面具下的眸子微微一瞪,不是旁人正是江雨禾。
而他面前的呆子自然就是陈庆之了,那日二人乔装打扮后便一路跟着怒江盟的船队回到这洪湖水寨,又偷偷混进了宴席大厅,只是陈庆之一看到那叫做朱黑的汉子就怒由心生,当即就要控制不住上去了结此人。
陈庆之轻声一叹看了眼江雨禾道“我就是气不过,没想到他还能在这逍遥自在”,来的路上陈庆之已经把朱黑和他师兄调戏他娘的事告诉了江雨禾。
“现在他们人数众多,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不过敌明我暗,咱们可以静静等待机会就好了,那黑猪诬陷我听雪堂,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江雨禾连忙轻声说道。
陈庆之闻言点了点头,听得黑猪二字不由再次一笑,当日他问江雨禾可曾听过“黑白双雄”的时候,谁知江雨禾哑然失笑道“什么黑白双雄,你说的那两个人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自己大言不惭说是双雄,其实江湖上都叫他们「黑猪白驴」,你猜为何,因为他们一个长得黑叫朱黑,一个长得白就叫吕白哈哈”。
吕白就是当日在陈家被陈庆之一剑杀了的那人,朱黑便是不远处那个黑汉子了。
突然喧嚣的宴席传来一阵短暂的安宁,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后看去,只见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一身新郎服,右边脸上划着一道疤痕,目光如炬,下巴上布满了胡渣子,正举手拜拳,朗声大笑从门外向台上走去,一路上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喊着“恭贺盟主新婚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