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在闫如龙的指示下,宁封默默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习惯性地观察着房间内的设施和布局。
并未打开全部的灯光,只开了客厅中的一盏小等,照的房间有些昏黄。
这其实是宁封第一次来到闫如龙的家里。
觉醒者有觉醒者的世界,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世界,虽然相互结合,但一般情况下双方互不干涉。
尤其是觉醒者,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尽量避免不去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闫如龙置身在觉醒者的世界,甚至坐到守望会滨城分部“实权第一人”的位置上,但他的妻子却不是觉醒者。
只是一位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女性,在一次意外中接触到了觉醒者的世界,遇到了还年轻的闫如龙。
中间经过了怎样的爱情故事宁封不知道,但是最后的结局他知晓。
他们结合了,夫妻间的情感也十分幸福,只不过他们两人直到前几年才终于有了一个孩子。
而当闫如龙有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刻意避开不去打扰。
宁封此时的行为其实是有些犯忌讳的,但他真的很迷茫,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而且既然闫如龙愿意将他请进门,那就没有关系。
或许是闫如龙不介意,也或许是相信宁封。
房间的摆设很温馨,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很用心的收拾摆放,很有生活的感觉,但不会让感觉杂乱。
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宁封的身前,闫如龙端着咖啡杯缓缓坐到对面。
没有催促,他静静喝着咖啡,等待着宁封开口。
盯着咖啡的热气升腾,宁封斟酌着话语,缓缓开口:
“闫教官,关于”
但话到了嘴边,宁封又有些说不出口。
一向善于言辞,喜欢用语言攻击敌人弱点,擅长玩弄人心的宁封,在这一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闫如龙是他唯一能够询问的人,应该也是唯一能够解答他疑惑的人。
但是,真的该问吗?
宁封很迷茫,闫如龙就真的已经得出答案了吗?
真的要将闫如龙好不容易快要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然后问他痛不痛?
对于闫如龙来说,这是否有些过于残忍?
房间安静,宁封甚至能够听到里屋里平稳的两道呼吸声。
闫如龙有自己的生活,他有妻子和孩子。
他已经走出来了,那还要打扰他的生活吗?
而就在宁封沉默的时候,闫如龙放下了咖啡杯,主动开口道:
“你是来问那份辞职信的事情的吗?”
眼神微眯,宁封只迟疑了一瞬,就自然地点头,认真地盯着他问道:
“闫教官,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封在这一刻做出了选择,他已经不想再问那个答案了。
无论闫如龙是刻意避开,还是无意的,都不重要。
就这样岔开话题,也好。
“那些本来都不是你的问题,这一点大家都清楚的,我们每一个人都”
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闫如龙侧头看了看里屋,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后转回头,低声开口: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和我之前说的一样,我是总指挥,那些事情都是我的责任,我觉得”
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闫如龙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暗,他深深看着宁封:
“我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那目光复杂而深邃,似乎其中藏着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令宁封语塞。
“你应该已经从林医生那里得到了答案,她拒绝了我的辞职申请。”
“从流程上这是可以的,但我坚持我的想法,辞职这件事我会继续申请,直到什么时候得到正式的批复。”
深沉的目光消失,闫如龙不再看宁封,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而相对的,林医生同意了我休假的申请。”
再次望向了里屋的房间,闫如龙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温和与柔情。
“守望会不缺我这样一个指挥,但我的家人他们不能缺少我。”
“在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的陪一陪他们,弥补我之前没有做到的,那些作为丈夫和父亲应尽的职责。”
宁封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开口规劝闫如龙?
闫如龙去意已决,现在宁封说什么都没有用,更别说他给出的理由很有说服力。
那就这样认同?
宁封又感觉这不是正确的答案,似乎那里出了问题。
于是,他只能保持沉默。
读懂了宁封态度,闫如龙叹了口气,问道:
“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明白今天注定得不到答案,宁封没有死皮赖脸地逼问,默默摇头。
“嗯,没有了闫教官,今天我就先不打扰了。”
“希望,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您共事,这段时间请好好休息。”
闻言缓缓起身,宁封向闫如龙行了一礼,果断向门外走去。
闫如龙并未挽留,也不起身,任由宁封表情严肃地离去。
只是,在宁封开门向外走的那一刻,闫如龙忽然开口:
“他有没有堕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突兀,而且没有指名道姓,但却让宁封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回望。
“那不重要,现在这样子就好。”
这样就好?
背对着他的闫如龙并未转头,宁封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听见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说:
“我们对于你们的期望,不该成为你们身上的枷锁和束缚。”
说着和曾经一样的话语,闫如龙闭上眼睛。
挺直的腰杆松懈了下来,他将后背靠到沙发靠背上,低语:
“我们每个人,都要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
嘴唇抿了抿,宁封最终没有再说话,对着闫如龙此刻看上去苍老了几分的背影行礼,悄声走出了大门。
而在宁封离去后,闫如龙也没有起身,就这样在沙发上闭目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