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让老夫人就喜欢来这么一出呢?说是人老了,瞧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心里就高兴。
因此,无论谁心里是乐意还是不乐意,除非有事实在来不了,让丫环、小厮通报了的,其余都得乖乖在这个时辰来此汇聚一堂。
眼见众人是来得齐了,老夫人身后的向嬷嬷便抬步上前,恭身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老夫人,人都到齐了,一个也没缺。您看,是不是该吩咐摆膳了?”
老夫人睁开眼睛,放下撑着脸颊的手。
向嬷嬷急忙伸出胳膊,垫在老夫人放下的那只手下,由她借着自己的力坐起。
另一边,龚嬷嬷也赶紧侧步上前,扶住老夫人的另一只手,帮助老夫人将身体坐正。
水银低头瞅着鞋尖。
雪是有些大了,这一路行来,鞋面已是有些湿了。
这屋里烧的炭盆有点儿多,显见得鞋面上,就有丝丝缕缕的白气在袅袅升起。
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老夫人坐正了身子可不是想吩咐传膳,而是要准备训话了。
果然,就听见她那有些尖利、而又故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柳氏!”
水银的眼角余光就瞥见,母亲柳氏那只斜坐了椅子小半边儿的身子,微微地开始发抖。
她移开目光。
老夫人眼瞅着自己这一声招呼,就让那柳氏的身子吓得有些颤抖,心里是既满意,又鄙夷。
满意的是,自己终于把她调教成了个乖巧听话的;鄙夷的是,原来世家大族出身的女人,亦不过如此。
“你那夫君、我那大儿,还是没有书信或物事送回来吗?”
老夫人抬手接过向嬷嬷双手奉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接着问道。
柳氏微微摇头,边摇边往下垂,眼见得脑袋都即将垂到了胸前。
“啪!”
老夫人重重一磕茶盏。
“扑通!”
柳氏已滑下座椅伏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半是凌厉、半是嫌弃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地上的柳氏,严厉地训斥道
“柳氏!你也是堂堂的一品国公夫人!我们定国公府的长房大夫人!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
你那夫君,月余未见半点讯息,你竟不知早日派人去寻?去探?去想法子弄清楚底细?就这样一直擎等着?废物一个!”
说完,嫌恶地撇开目光。
转过头,即换上了一副温和慈蔼的面容,对着水银的二叔--水茂德说道
“显瑄啊,今日上差上得如何了?”
水家老二,水茂德,字显瑄。
年底考校过后,本月中才升任了工部的郎中。
老夫人的第一个嫡子。定国公府的嫡次子。
这定国公府是世袭罔替的,已传了两代,这代的定国公就是水银的父亲水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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