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茂勤闻言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地应了。
每次母亲都要来回絮叨这些,他听得耳朵里早就起了厚厚的茧子了。
“老四你在都城禁卫军中要好好做事,注意安全。别遇到事儿就往前冲,要多动动脑子。”
不想多说、多看老三的老夫人,转头再对着自家的幺儿时,换上了一副笑容,笑得那满脸的褶子都加深了许多。
老三看着母亲那样儿就撇嘴。
老四不过是领了禁卫军里一个小小的虚职都尉,有什么事儿能需得他冲锋陷阵?
打从老四出生起,自家母亲的心就偏了,宠那老四宠得没边儿。
说自己游手好闲、手脚松散,老四更是招猫逗狗、好勇斗狠。
每年里仅是为着他打架斗殴,赔出去的银两都无可计数,也没见母亲对他有过一丝狠脸色。
自己才花用了几个?也值当日日烦叨。
“母亲,您就别絮叨了,儿子知道了。现在能开饭了吗?我跑了一天,饿死了。”
老四水茂瑜见母亲迟迟不传摆膳,又只顾着在那儿说个不停,不满地捂着肚子嘟囔。
老夫人一见他那样儿就受不住了,赶紧一迭连声地吩咐下人去摆上晚膳。
就在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时候,她又偏头望向仍跪伏在地的柳氏,冷冷地说道
“柳氏,眼瞅着水银还有一年就要及笄了,你这身为母亲的,即便再不中用,也该得为她张罗起来了。”
本朝女子及笄之数为15周岁,别家的,在及笄前都已订下亲事、或已早就相看了,这柳氏,却还半点带孩子出去走动的迹象都没有。
老夫人喜她不争,却又有些恨她不争。
跪着的柳氏喃喃应“是。”
耳听婆母仍未叫起,她心头连连叫苦。
这数冷寒天的,她跪伏了如此之久,膝下只觉凉浸入骨,就想着找女儿求救。
水银一直低着头。
此时,眼角瞅见母亲伏在地上的一只脚,在裙下悄悄地向着自己的脚伸了过来,便知这又是想要自己为她出头,向老夫人代为说项了。
水银缩了缩脚,视线移去了别处一角的花卉之上。
她真的感觉烦了。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自打她回到这深宅大院,见到母亲受了磋磨,便忍不住为其出头与老夫人言语交锋、赢了一回之后,这一幕就总是不停、不停地在上演着。
母亲怎么就不知,自己越是帮着、护着她,去顶了老夫人当家理事的长辈之威,老夫人就越是会待她严苛?
自己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得了她一世吗?
自己都立不起来,别人又怎生能护得周全?自己一直以来的用心良苦,想替她打个样子、好让她学着一些,她怎么就不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