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大人,请问,这书里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下官抄的书给换掉了?为什么换掉了不告诉下官一声?这样换掉,下官之前抄的就全都不能要了您知道吗?还有,您确定这几个字要更换吗?如果陛下怪罪下来,是您承担,还是下官承担?”
司寇继明找到文学司编撰公冶志大人,边说边将他发现的那几个字,指给对方看。
年近花甲的公冶志,听着他说,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最后,掀了掀眼皮,眨了眨有些混浊的眼球,缓慢地说道“书是本官给你换的。
之前修撰的,在陛下那儿没能通过,陛下要求改动的。你就重新抄录一下吧。只改那几页纸就可以了。陛下还等着看。”
听到上司这么说,司寇继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意味不明。几息之后,抱拳行礼道“下官家中有要事,需得请假一月去张罗,请大人您再另外找人重新誊抄。”
说完,转身就走了。
出去就直接到马厩,牵上自己的马,回家了。
“什么陛下让改的?那几个字,都是陛下最忌讳的字,那陛下能肯?还是他们当我傻?会看不出来?怎么的?老皇帝这是要先冲着我下手了是吗?想搞文字狱,是吗?!”
司寇继明一回家,就跑去了演武场,找到他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父亲,将事情给说了一遍,然后气冲冲地道。
司寇承业听完后,揉了揉自己发福的肚子,放下了手里的兵器。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儿之后,抬起头,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做得对。
现在避开是最要紧的。文学司也暂时不要去了,他们如果不给你批假,顶多算你挂职。挂就挂吧,现在咱们得求稳。”
“父亲!”司寇继明真是看到他爹那副不愠不火的模样就着急,“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老皇帝要对咱们家下手了啊。您还要求稳?”
“不然怎么办?”司寇承业问回去,“造反吗?挥师宫城、血溅五步吗?那三大一品军侯仍在聚城,城外驻扎着护防宫城的五十万兵马,咱们要怎么打?先打谁?就算……你先回房好好休息休息,冷静一下。”
听到父亲的话,司寇继明忽然就冷静了。他平时也是一个很能稳得住的人,今天,一切来得太突然,他的确冲动了。
皇权之大,翻天覆地。他们司寇家,现在拿什么去撬动那央央重板?压下来,除了受着,还能怎么样?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他现在冲他爹发火,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他冲父亲施礼道歉。
司寇承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房休息。然后自己背负起双手,慢慢走开。
走回书房,从暗格中找出半枚兴军兵符,一遍遍轻轻地摩挲着。
国朝四域,由他们四位一品军侯镇守,然而他们手上,也都只有半枚兵符。还有半枚,就在老皇帝的手里。
他们在各自负责守卫的边界上,可以凭借这半枚兵符随意地调动兵马,但要让军队离开边界,向着内城进发的话,就需要完整的兵符。
这也是老皇帝对他们的防备。
现在,老皇帝还把他们四个全都留在了聚城,没有按照老规矩让他们返回边界,这半枚虎符,也就都留在了聚城。
老皇帝这是想让他交兵权啊。司寇承业不得不想到了这一点。老皇帝今日对司寇继明的动作,根本就是种暗示,在提醒他,再不交兵权的话,整个司寇家族,都有极大的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但是自己真的要交吗?司寇承业不知道。
不交……老皇帝下一步会对付谁?司寇继昭?还是继续针对司寇继明?还是直接给自己扣个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
交了……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当屠刀落下来的时候,连一丝挣扎的可能都没有了。
他司寇承业,绝不允许自己束手就擒!
打定主意,司寇承业揣上这半枚兵符,就进了宫。
见到老皇帝,就跪下去哭诉。
“陛下啊,万能的陛下啊,微臣向您请罪来了啊。
自微臣的父辈们起,就跟随在陛下您的身边,征南战北、浴血厮杀,您旌旗所指,他们兵锋所向,从不犹豫、从无败绩,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