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并排行驶三辆车驾的主干道上略显拥挤,北玄与璃阳军伍第一次共同参拜同一个人,如两幅不同画卷拼接在一起却在此刻毫无违和感,两支名扬天下的铁骑,双方阵仗气势非同一般,如龙翱天虎踞山般不分伯仲。
许南烛将龙渊剑悬挂在鸣鸿刀下,蓦然回首,目光在杨月白、何居言、思南、思音、鬼才祈年、弓腰姬姬如雪以及虎痴岳斌的脸上扫过。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顺着楼梯走下了鸣钟鼓楼。
他走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似乎被这层铁甲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想要张开嘴喘息却只是发出一声长叹,视线逐渐亮堂起来,跨出门槛,注视着悍卒将士们身上的甲胄在阳光下折射的粼粼波光,道了句“都起来吧。”
在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记忆尤为深刻的便是外公杨直带他巡查军营时的场景,那时也如现在一般,几千铁骑跪首身前,那时的许南烛还曾幻想自己身穿战甲傲立军营的英姿,还曾扬言道“老混蛋,等我长大了骑五花马配重甲,可比你潇洒多了。”
杨直闻言便是恬着脸嘿嘿笑道“嘿嘿,那是自然,那可不比外公潇洒多了去了,得高一山头。”
行伍悍卒们起身跺地,声效震天,甲胄撞击声更是如海拍礁石般响亮悦耳。
许南烛如今已着满甲,可却再也说不出当年的豪言,他始终不如杨直看的那般透彻,做的那般决然,无论是做事还是领兵打仗皆不如外公。
即使外公已经不在了,倘若没有他那些个暗子布局,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早已经叫人摘了去。
羽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腰背不由挺直了几分,她一言不发像是个小大人一样静静注视着眼前军伍悍卒。
许南烛跨出一步,挡在前面的将士纷纷让出一条道路,跪首俯身,直至许南烛从他们面前走过后才敢起身,跟随其后。
走过幽州几个主干道,攀登上幽州城楼,将一壶温酒迎着风洒向大地。
本应是祭祖的环节,在许南烛这里便是简化了。
汴梁满枯骨,坟在怀州城,他自然是前往不了,只能借北风将酒与心里话传递到南方亲坟前。
可本想说的话却在一刻不知从何说起,那一刹那,所有的满腔话语都化作那一壶酒带着思念如破堤之水溢满北风。
自鸣钟鼓楼回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而当下幽州内的情况祈年也毫无保留全部跟殿下讲解了清楚。
如今清凉王府驻守悍卒分为两拨人,一部分是祈年部下,另一部分则是顾南征亲自挑选的人。
更让人头疼的事情莫过于两国子民汇聚幽州划分两派,北玄派与璃阳派而这两派可谓是水火不容,幽州城也因此被割据成了南北两块地盘。
许南烛坐在大堂首位,瞅着梨花沉木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颇为有些头疼。
瞧着殿下那满脸忧愁之色,鬼才祈年笑道“这个月奏折都在这里了,主公你慢慢看,末将就不打扰了。”
许南烛轻拍桌角,瞧着多少沾点幸灾乐祸的祈年骂道“少来这一套,我这身体刚恢复,不宜劳累过度,你小子想在这个时候偷闲,亏你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