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三十二分。</p>
诺克放下了手环，它走出这家小咖啡店的店门，抬头看了一眼店铺的招牌。</p>
那破旧的招牌摇摇欲坠。</p>
他打开手环，看了一眼地图上的定位。</p>
虽然这家咖啡店又老又破，但是在地图软件上依旧是能找到的。</p>
他松了口气，看向周围。</p>
这家咖啡店位于一条又老又破的街道，周围都是忙忙碌碌的行人。</p>
这里的房子已经远远超过了它们的设计使用寿命，但是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都是租客，也并没有那个钱来请建筑公司为自己翻新房屋，于是只能这样勉强的住着。</p>
房子虽然破，但是也比流浪街头要好。</p>
裸露的电线，斑驳的墙皮，脏兮兮的混着泥水在人群中穿梭的孩童，穿着老旧衣裳，推攘着行走的居民，沿着街边拥挤在一起的店铺和摊位，只剩一个灯泡还亮着的霓虹灯。</p>
这就是北城区绝大多数地方的样子。</p>
住在这里的人比住在帐篷里的人日子过得好，他们白天花一两个小时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纽克尔街最辉煌的写字楼里上班，夜幕降临以后，又回到北城区这些又旧又破的老楼里。</p>
住在老楼里的人与住在帐篷里的人唯一的差距，可能就是他们微薄的薪水能够付得起老楼的廉价的租金，并且他们的为数不多的储蓄能勉强覆盖掉房屋一个月的押金。</p>
当然，他们只是‘租住’在这里，这些房子并不属于他们。</p>
这里大部分老屋子的所有权都属于一些大型财团，或者本地一些‘老板’，老楼的拥有者并不会住在这些随时都可能会倒塌的老楼里。</p>
何奥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门口四处张望的诺克，压了压头上的圆顶礼帽。</p>
老楼之间的街道老旧而肮脏，挤着各式各样的人群，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做‘接头’和‘见面’的事情。</p>
把地方选在这里的诺克还是有一定的专业素养的。</p>
不过，他这种四下张望的冒失举动，抵消了他的专业。</p>
何奥的身形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走到了咖啡馆前。</p>
此刻的诺克似乎已经观察完毕，正准备回到咖啡馆中。</p>
何奥伸出手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好久不见。”</p>
诺克一愣，他下意识把手摸向腰间，但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也跟着附和的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干嘛呢？”</p>
“失业了，在到处找工作。”</p>
何奥叹了口气，松开了抱住诺克的手，目光往前轻抬。</p>
“最近到处都难···”</p>
诺克明白了何奥的意思，他一边说着，一边并肩跟着何奥向前方街道尽头走去。</p>
······</p>
“你不是‘扎迪’？”</p>
阴暗的巷道内，诺克抬头注视着何奥，律师带来的资料里，自然有扎迪的照片。</p>
“这个世道不太平，多一重保障多一重太平，”</p>
何奥平静道。</p>
这是对为什么用‘假名’的解释。</p>
诺克轻轻点头，不用真名反而是合理的。</p>
这其实也符合他心底的预期，看了扎迪资料之后，他很清楚扎迪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一个‘好人’。</p>
虽然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复杂的，坏人举报坏人也很正常，但是他还是更希望那个勇敢站出来解开群星制药面具的人没有那么坏。</p>
所以当何奥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中甚至有隐隐松了口气的感觉。</p>
何奥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潮湿阴暗的小巷内闪烁，“我原本以为你会带一堆‘朋友’在周围。”</p>
“但你还是来了。”</p>
诺克笑着的注视着何奥。</p>
知道有危险，但是依然来了，这就是他愿意相信的信任。</p>
何奥抬头看向这个年轻人，他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而是取下嘴上的烟头，“你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能帮我个忙吗？”</p>
——</p>
阿纽尔街十六号</p>
诺克呆呆的看着看着眼前的铁栅门，他的目光穿过门后郁郁葱葱的小花园，依稀能看到掩映在花园里的六层独栋别墅。</p>
他曾经幻想过有权势的人会过怎样的生活，幻想过这些人住在市中心漂亮的大平层里俯瞰整个城市。</p>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在北城区的居民十几个人挤在一个鸟笼一样的两居室里的时候，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居然有人修建了一栋宛如宫殿一般的宏伟独栋别墅，别墅周围还围出了一圈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花园。</p>
这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能力。</p>
“你好，请问你们是？”</p>
这时候，一个站在自动平衡车上，穿着整洁正装，看上去像是管家一样的老人缓缓向他们靠近，站在铁栅门后与他们对视。</p>
“你好，联邦调查局，”诺克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讶，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有关我们最近在查的一件案件，有些问题想要询问杰诺斯先生。”</p>
“稍等。”</p>
老管家拿出一个对讲机，转过身，似乎正在与别墅内部交流。</p>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过身来，缓声道，“好了，主人让你们进去。”</p>
他后退一点，雕刻着细密浮雕的铁栅栏门缓缓开启。</p>
两边铺着草坪，一路延伸到花园深处的平整步道，以及在整个花园最深处的别墅完整的呈现在两人眼前。</p>
站在诺克身后的何奥抬起头，看向那背靠着钢铁丛林的独栋别墅。</p>
炽阳被一栋栋高耸如云的楼宇所遮蔽，阴云自那豪华的别墅之后蔓延，一点点侵蚀了光辉所照耀的土地。</p>
“天阴了，要下雨了。”</p>
诺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回头看了一眼何奥，“我们好像没有带伞。”</p>
“总会有雨过天晴的时候。”</p>
何奥笑了笑，扶了一下头上的礼帽。</p>
管家微笑着挥挥手，两个自动平衡车走了过来，停在何奥两人身前。</p>
何奥和诺克踏上了平衡车，跟随着老管家一路向里。</p>
整个过程中，诺克极力保持镇定，但是依旧会忍不住的扫视周围的奇花异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