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看了看电话，将话筒放到了一边，直到过了五六分钟，才重新将话筒放回到了电话机上。</p>
一放上去电话马上就响了，周至再次拿起话筒，用低沉的普通话说道：“喂，请问您找谁？”</p>
“喂！肘子！嗯？请问这是周至家吗？”</p>
周至不说话。</p>
“喂！喂喂！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个小孩在你这儿打过电话？啊也不是小孩，高中！十五六岁的那种高中生，喂，喂喂！”</p>
周至捂着嘴笑得都不行了：“朱哥，这就我家电话。”</p>
“嗨你这臭小子急死我了！刚刚怎么一直占线？”</p>
“上厕所，电话没放好。”</p>
“……！算了我在哪里拿本儿？”</p>
“屁话！糖酒公司宿舍你不知道？”</p>
“哎哟那地儿哥哥我咋敢去啊？！咱得换个地儿啊！”</p>
“哈哈哈，那刚刚你电话挂那么快？”</p>
“对不住对不住，兄弟你赶紧给个地方，给个地方，立马到！”</p>
“车别开太快，路上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小六姐守望门寡。”</p>
“肘子，哥哥求求你别闹了……”</p>
“那就输气站吧，城郊，边上有个安乐山小学，从蛮州过来的公路边。”</p>
“好！”</p>
周至又停了一下，确定那边这回没有抢先挂电话，才将电话放下了。</p>
哼！还治不了你，就知道你要再打过来！</p>
将本子放到书包里，周至将画框打开取出底板，连同仙鹤绣样一起交给外婆：“外婆，余老爷子今年换仙鹤的。”</p>
外婆打开蓝色缎子底的绣样，老手抚摸着上面的刺绣：“你余大娘这手艺没留下来，真是可惜了……”</p>
周至拎起书包：“外婆，我去飞机家一趟。”</p>
“中午回来吃饭不？”</p>
“应该不回来，家里冷饭还多，中午吃够了，等老爸回来炒菜。”</p>
“那你去吧。”</p>
出门叫了个火三轮，花了两块钱，周至来到了城郊安乐山乡小。</p>
乡小环境优美，四周绿竹掩映，公路对过就是输气站，边上是一口大鱼塘，鱼塘和输气站中间有一条小路，那是往安乐山去的路。</p>
夹川从汉代治县，安乐山是城郊一座山峰，山上景色秀丽，还有不少摩崖石刻，还出过一位神仙叫刘珍，山上有他的修炼洞窟，晒丹的石台。</p>
老爸说他小时候经常在安乐山下打柴，采蘑菇。</p>
从公路到乡小要经过十几级石头台阶上个小坡，卫非的妈妈正在小坡上头的校门口，在竹林边剖竹子，看到石梯下头的人影：“周至来了？！快上来！”</p>
说完又扭头朝校门里边喊：“卫非，卫宜，周至来了！”</p>
“阿姨你这在做啥呢？”周至边走边喊。</p>
“买了批小鸡，做鸡笼子！你先等会让卫非来接你，说你才动了手术？”</p>
“小手术，没那么娇气！”等到卫非和他姐走出来，周至都走了一半了。</p>
“诶肘子你咋来了？”卫非近视严重，日常也带着眼镜，看到周至上门很高兴，笑眯眯地站在校门口台阶上打招呼。</p>
卫宜推了弟弟一把，卫非却也没动，还喊着问：“和尚进城没？”</p>
“没，应该快了吧！”周至在下头回答。</p>
卫宜赶紧下来帮周至拎书包，扶着周至气鼓鼓地骂卫非：“懒死你！”</p>
“大过节的不准这样说弟弟。”卫非老妈不批评卫非，反倒先批评卫宜，这心偏的也算是没边了。</p>
卫非老爸也出来了，和卫非站在一起，无论身形相貌和卫非都一个样子，周至觉得要是卫非老了，一定和他老爸一个样。</p>
周至来到石梯上头就坐下，将卫非老妈手里的柴刀接了过去：“我来。”</p>
卫非老妈觉得好好笑：“家里一个能帮手的都指望不上，城里来的娃倒会！那给你干，我去杀个鸡！”</p>
“别别……”周至赶紧制止：“阿姨蒸两根香肠就行了，反正我也吃不了啥。”</p>
“他们姐弟俩也要吃。”卫非妈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还好喝点鸡汤。”</p>
“那谢谢阿姨。”周至见卫非还在那里袖手旁观，可不会惯着他：“帮手啊！把竹枝子搜捡一下。”</p>
卫宜想起一事：“肘子你要的书我给找到了一本，觉得词汇量最少，现在差不多能读。你等等啊……”</p>
说完跑了回去，不一会儿拿着一本书出来：“给你，生词都标注了。”</p>
卫非有些吃味：“姐，你对我咋没这么好？”</p>
“啊呀你还好意思提！”卫宜一把揪住卫非的耳朵：“你要是能读进去，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