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来到窗户前，见下头供销社宿舍还没几家亮灯，想了想：“一会儿我们去场镇上吃吧，我请你吃油条糍糕。”</p>
“那我们现在干啥？”</p>
“去操场上跑步？”</p>
“跑步不好玩。”</p>
“那去江边跑？”</p>
“走！”</p>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一前一后用跑步的姿势，从学校后门溜出去，不过不是朝着供销社宿舍那个方向, 而是穿过树林，沿着一条水沟跑了下去。</p>
不一会儿，两人就跑到了长江边上，天才刚刚能够亮到能让人分辨江和岸的程度。</p>
江边都是沙地，农人利用退出的滩头，抓紧种上了豌豆和蚕豆, 如今豌豆正在打蕾, 蚕豆已经出荚。</p>
“蚕豆拌野葱加折耳根，绝配。”周至看着嫩蚕豆就道。</p>
“那就……整点？”老四从来不懂什么叫客气。</p>
“算了, 场镇上也不是不能买。”换在前世周至不用商量都已经动手了，不过现在却摇了摇头，继续慢慢朝前跑：“农民伯伯种地辛苦。”</p>
“肘子你变了。”老四在后头跟着，边跑边摇头：“不知道是谁惦记教学楼上头的麻雀惦记好几年了……肘子，昨天就想问，江舒意是不是喜欢你，跟你一起了？”</p>
“叫姐，没大没小。”周至一路朝前跑：“你看幸好我们没动手，都有起来浇粪的农民伯伯了，偷蚕豆被抓到肯定跑不了一顿揍。”</p>
“那下次我们再起早点……还有叫什么姐，我就是生在了九月, 要不然都该跟你们是一个年级……别扯东扯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p>
“昨晚就跟你说了，我们是老同桌啊。”</p>
“切！就半个月的老同桌，我同桌一个星期一换，没见哪个女生对我这样……”</p>
“那是你的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p>
“……”</p>
两人一前一后跑过了豆子地，来到了一处野滩, 野滩上到处都是一蓬一蓬的茅草。</p>
就在这时前方一处鲜草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地藏了起来。</p>
“兔子！”“野鸡！”</p>
俩山猪不约而不同地喊了出来，默契地跳开，一上一下挡住了那处地方。</p>
“诶不对！”要是那两样，现在早就跳出来跑没影了，才不会给两人留下活口，现在里头竟然没有动静。</p>
“有搞头！竟然没跑！”老四直接一个飞扑就压了上去，也不管早晨鲜草上头湿漉漉的露水。</p>
周至眼观四路，手里拿着一块随手捡的石头，一般这种时候就是猎物亡命奔逃的时候，他得随时补刀。</p>
虽然一般补不到，但是也不影响乐趣。</p>
“哎呀大蛇！”刚刚扑倒草丛上的老四却一下子跳了起来。</p>
“蛇你个头，不看现在几月，蛇都还盘洞呢！”</p>
“没骗你，滑溜溜的！”</p>
周至左右看了看：“你这儿守着，等我一下。”</p>
跑回到豆子地旁边，从农人准备夏天搭豆架子的竹竿棚子里抽出两根竹竿跑回去：“来！”</p>
等到两人一人一根竿子费力地将草丛拨开，周至顿时眉开眼笑：“进财了！”</p>
“鲶鱼？！”老四看着那大家伙莫名其妙：“鱼还会上岸？这里离水边老远了啊？！”</p>
“鲶鱼会上岸，还能抓老鼠。穿起来穿起来……不行这竿子太细……”</p>
这条大鲶鱼得有三十多斤, 周至跑去人家棚子里找到一根架棚子的木头，回来从大鲶鱼的嘴巴里穿过腮：“哈哈哈……今天江神爷请客！”</p>
老四现在已经稀脏又邋遢，但是一样开心得很：“今天姐要来，这鱼两顿都够吃了！走走走快抬回去！”</p>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大鱼往回走，这次老四在前周至在后，中间大鱼的尾巴尖还拖在地上。</p>
回到中心校天色已经大看见了，大嬢也已经起床，听到楼下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从房间里来到走廊上：“一大早的就跑没影了……哎哟你们挑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p>
周至和老四也懒得将鱼挑上楼了，就在厨房里找了一个大盆子，将鱼丢进去。</p>
这盆子老大，是给学校学生做午餐淘菜用的，就这样大鲶鱼在里边都得盘圈。</p>
大嬢已经下来了：“这么大条鱼！跑哪儿去弄来的？！”</p>
“我们出去跑步捡的，它躲在草丛里头被我们发现了！”老四得意得很。</p>
“看你这一身！赶紧去换下来！”</p>
“不用，一会儿还要上山挖菜呢。”周至制止:“我去看看舒意起来了没有……”</p>
留着大嬢和老四在楼下给盆子里舀水养鱼，周至跑到楼上窗户前，却见坡下那边江舒意已经起床了，正在盥洗台那儿漱口，身边台子上还放着一个红色的盆子。</p>
周至将手指放嘴里吹了一声口哨，江舒意听见了，抬起头，拿着牙刷跟周至招手。</p>
周至也跟江舒意招了招手，背起昨天准备好的背篓下楼：“老四出发了，大嬢我们走了啊！”</p>
“急什么呀？！早饭还没吃啊？”大嬢可不允许小孩不吃早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