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保留了部分痕迹，没有清洗得非常彻底，这样多一些古味儿。”四表舅对自己的修复工作非常的满意。</p>
“扬帮的手法，非同凡响啊！”</p>
字画修复，从清代开始，最盛行的两个派别，就是“苏帮”和“扬帮”，代表着字画修复的最高水平。</p>
当然了，造假也是最高水平。</p>
四表舅是金陵大学毕业，很显然师从的是扬帮一派。</p>
“来得正好。”四表舅对周至的马屁毫无感觉：“今天就该全色了。”</p>
“我来给您打下手。”周至赶紧说道。</p>
“不。”四表舅摇了摇头：“我来给你打下手。”</p>
“啊？”</p>
“啊什么啊？你不是学过双钩？这个比双钩还简单。”</p>
“四表舅你说得可真轻巧！”周至都要哭了：“双钩是在新纸上钩，就算勾花了，最多浪费一番功夫而已。”</p>
“可这个是要在原作上下手！宋人的原作！这能和双钩一样吗？！”</p>
“肘子你能行的。”四舅妈笑道：“四舅的本事儿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这临门一脚。”</p>
“我真心虚。”周至发觉自己声音都在颤抖：“别的操作都是可以复原的。这个……这个可没法复原的啊……”</p>
“想想看，要是我不小心滴一滴墨在上头，或者不小心把新墨抹花……”说到这里周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民族罪人的名头可背不起啊……”</p>
“哪里有这么夸张！”四表舅哭笑不得：“你说的这些情况怎么可能会发生？！”</p>
周至心里暗暗腹诽，你老人家是不知道某博物馆曾经发生过事故，用科学仪器探测文物的时候，探针将北宋官窑瓷器顶破成好几块。</p>
“不该发生的事儿，并非就不能发生，否则就不是辩证唯物主义……”</p>
“老苏家如何出了你这等无胆鼠辈……”</p>
“我是老周家……”</p>
“闭嘴！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p>
“哦，早这样说嘛……”</p>
“肘子你不用担心。”四舅妈给两人的话逗乐了：“你四表舅会在一边盯着你，不会让你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情的。”</p>
“我还是得先缓缓……四舅妈这桌上的是……”</p>
“要是我与你四舅都如你这般……谨慎，桌上这作品我们也同样不敢下手了。”四舅妈淡淡笑道：“恭喜你啊，肘子，你这次蜀都说得的那个箱子简直是惊天宝藏。”</p>
“我们现在修复的，是从箱子里取出来的第二个包裹，打开来发现是宋代著名画家传古的《衮雾戏波龙图》。”</p>
“又是宋代的？”周至都惊呆了：“这个姓好少见，如果他是著名画家，那就不该寂寂无名啊？可我都没听说过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