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又出现了曾在故宫修复文物的扬州人金仲鱼和郑竹友等先生,他们不仅是文物修复高手,还是著名的仿古画家和书画鉴定家。”</p>
“郑师傅自己曾说过创作不是他擅长的,但只要有‘真本’存在,他就可以临摹,一丝不走样。”</p>
“当年张大千仿清石涛画是惟妙惟肖,连专家陈半丁等人都能骗过。但是就骗不过郑竹友师傅。”</p>
“有一次张大千请郑到他家,拿出一大堆石涛画,并明讲其中有一部分是他仿的。”</p>
“郑先生不动声色地一张张查看,神情十分轻松,不一会儿就分辨出了真迹和仿画,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张大千都大为叹服。”</p>
“故宫成立博物院修复厂,特意从沪上请来郑竹友先生和金仲鱼先生,又从沪上、苏杭等地调来张跃选等一些裱画、临摹、复制书画的高手,无数受损严重的文物在这些修复名家手里得以重生。</p>
“你们荣宝斋的米芾中年代表作《苕溪帖》,就是由郑竹友先生等人,根据当时挂着这幅作品的‘延光室’照片修复的。”</p>
“也是因为近代装裱艺术的发展,随着技艺的提升,扬工渐渐开始从装裱,进入了‘仿古’,为了出口创汇,扬州先后成立了美术工场,裱画生产合作社,扬州工艺厂,最后还成立了仿古国画车间和装裱车间,专门从事书画仿古创作。”</p>
“这其中的高手如许公泽等,模仿创作的仿宋元山水的作品,曾在广交会非常畅销。最高峰的时候,在扬州工艺厂为扬州国画出口忙碌的画师,曾高达上百人。”</p>
“千百年来,难以计数的书画作品通过装裱而得以保存、收藏和展示。扬派装工技艺精细独到,融入了传统的审美习惯和文化特征,是精致扬州文化的完美体现。”</p>
一边讲解着,周至已经将四幅古画的背裱都揭走,对画心烫淋,滚压,去除掉陈年的杂质,将裂缝等处重新拼接完毕。</p>
手法熟练而活泼自由,对于一些难点几乎一掠而复,让擅长修裱的老先生们都看得心旷神怡。</p>
一位双手带着袖套的老者就说道:“看,我就说嘛!要多培养年轻人,年轻人眼神犀利,手法稳便,光靠我们这些老头子,亏着精气神,这活就干得不利索!”</p>
“老简你就别抱怨了。”另一个老者说道:“像小周这样的手法,没个十几年锤炼怎么可能?那不得五六岁就开始熬浆糊?换到家里可以,落到我们单位,那就是雇佣童工!”</p>
刚刚说话的老者叫简常春,荣宝斋如今手法最厉害的装裱,双勾高手,怼他的这位是隋旷,荣宝斋书画部的总经理。</p>
简常春闻言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家儿子对宝贝孙子的课程安排,除了数理化补课,剩下都是钢琴长笛羽毛球,想要宝贝孙子跟着自己熬浆糊,似乎是不大可能了。</p>
“小周老师,你刚刚说的那两部书,我们现在在哪里还能找到?”隋旷更加关心这头:“你说的这个,我们好像都没见过啊……”</p>
“其实扬工,苏工,京工,各有擅长之处。”周至笑道:“扬工唯一比两处多出来的,也就是这两部书的文字传承。”</p>
“不过因为长期的不受重视,导致两本书都没有专门的刻本流传,《装潢志》的一些章节,曾经收录在《昭代丛书》、《学海类编》、《述古丛抄》、《梅冈集古》、《藏修堂丛书》、《翠琅丛书》、《芋园丛书》等古人笔记之中,单传的刻本,我只在沪上古玩城见到过半本求是斋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