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阳寨群盗知道金玉楼身上带伤,自己一方又是人多势众,原本以为只要遇到金玉楼,便能将他或擒或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立下大功。只是听灰袍人如此一说,群盗心中都是悚然一惊,暗想以武功而论,白山派弟子自然远在咱们之上。既然金玉楼能将白山派弟子杀掉,要灭了咱们只怕也不是难事。念及此处,七名宝阳寨喽啰心下惊骇,不约而同地将刀剑横在胸前,转头四处张望。有人心下暗想,金玉楼虽然杀掉了白山派弟子,不过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多半也已身受重伤,是以咱们不必怕他。也有人惊恐难安,后悔自己贪图寨主奖赏,跟着众人前来捉拿金玉楼。眼下金玉楼不见踪影,白山派弟子却是横尸当场,只怕自己拿不到奖赏不说,弄不好将性命也丢在了这里。念及此处,这几人心生退意,悄悄向后退了几步,一旦情势不对,便要转身逃走。
灰袍人见同伙面露怯色,心下恼火,暗想老子不过是提醒你们这些王八蛋不要马虎托大,想不到竟然将你们吓成如此模样。早知如此,老子不如不说了。不过他心下虽然恼火,却也知道眼下须得借助群盗之力,不能向群盗发火,以免有人生了二心。是以他故作轻松,嘿嘿一笑,口中说道:“金玉楼白天被捉拿之时,已然受了重伤。后来他拼死逃了出来,又被看守他的兄弟打伤,就算他像猫儿一般有九条命,只怕已去了八条。看白山派弟子死去的模样,必定是与金玉楼恶斗了一场。贾卓是吴一路的得意弟子,虽然在吴一路的弟子中排名第五,可是以武功而论,在白山派众弟子中足以排进前三。金玉楼以半残之身与贾卓一伙大战一场,焉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咱们再向前走出几步,便能看到金玉楼的尸体。即便他没有当场毙命,而是侥幸逃生,也必定是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毙命。咱们追了过去,随便打他一拳,踢他一脚,便能将这个王八蛋制住。各位兄弟应当一鼓作气,尽快将这个恶贼或擒或杀,回去向寨主他老人家请功。”
宝阳寨群盗听灰袍人如此一说,胆气复壮,纷纷点头称是。灰袍人见此群盗不再畏缩,心中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快带着咱们去搜寻金玉楼!”
厉秋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深一脚浅一脚绕过脚下的尸体,快步向前走去。宝阳寨群盗虽然跟在他身后,不过不似此前那般毫无顾忌。想来这些响马看到五名白山派弟子的无头尸体,虽说兀自想要抓住金玉楼,不过心中都有一些惶恐。
厉秋风走出两三丈远,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五师兄和另外一名白山派弟子的尸体扑倒在地上。厉秋风故意惊叫了一声,装作惊恐万状的模样,仓皇退向左首,将后背抵在墙壁上,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颤声说道:“又、又有两个死人……”
厉秋风话音未落,灰袍人带着宝阳寨群盗已然抢到了两具尸体旁边。此时群盗手中举着六七支火把,将巷子中照得亮如白昼,是以灰袍人不再像方才那般惊慌,只是打量了两具尸体几眼,便即伸出右脚将左边那具尸体翻了过来。待到看清楚尸体的容貌,站在灰袍人身边的黑袍人惊呼了一声,颤声说道:“是、是贾卓……白天咱们在酒席宴上还见过此人,那时这个王八蛋嚣张得很,想不到竟然死在了这里……”
黑袍人一边说话,一边转头向灰袍人望去。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唰”的一声轻响,灰袍人的颈上突然现出了一条极细的红线。刹那之间红线变得宽了不少,灰袍人的脑袋自红线处断开,沿着他的左肩滚落到了地上。
黑袍人见此情形,吓得魂飞魄散,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眼前寒光闪过,他只觉得颈间一疼,刹那间天旋地转,脑袋已自从脖颈上滚落了下去。
宝阳寨群盗压根没有看清楚出了什么事情,灰袍人和黑袍人的两颗人头已然滚落到了地上。这伙响马虽然凶狠,不过都未练过高深武功,只是仗着一身蛮力作恶。此时乍一看到灰袍人和黑袍人的脑袋自脖颈上滚落,群盗登时吓得目瞪口呆,瞬间如同被人点中了穴道,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黑影自左首如鬼魅般绕入了群盗之间。只见他右手长刀如雪,划了一个圆圈,刀锋自群盗喉头掠过,五名响马连刀剑都未举起,便即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每人的咽喉都被划开了一道数寸长的口子,鲜血自伤口中喷了出来,瞬间便已尽数毙命。
厉秋风于刹那之间连杀七名宝阳寨盗伙,出刀快到了极处。只是极少说话的那个紫袍人行走之时一直躲在群盗身后,到了白山派弟子横尸之处,他悄悄站在群盗右首最角落处,手中也并未举着火把。是以厉秋风出刀杀人之时,竟然漏过了此人。待到宝阳寨群盗中刀之后纷纷倒地,紫袍人知道情势不妙,撒腿向前跑去。
厉秋风没有料到紫袍人竟然有如此心机,心下一凛,右足一点,身子倏然飞起,直向紫袍人追了过去。他知道眼下住在庄子各处的绿林响马大都聚到火场左近,不过那些寨主、堡主个个都是狡诈之徒,必定会留下心腹守在各自的宅子中。若是紫袍人大喊大叫,惊动了宅子中的绿林响马,必定另生枝节。是以厉秋风扑出之时已然用了全力,一心想要趁着紫袍人尚未大声呼救之时,将他一刀斩了。
紫袍人眼看着同伙瞬间惨死于厉秋风刀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人极为狡猾,否则也不能逃过厉秋风的猝然一击。只不过事发仓促,饶是此人心机颇深,可是突然遭遇大变,却也是手足无措,竟然只顾着逃命,忘记了大声呼救。直到他跑出了十余步,这才略略有一些清醒,正要张口大叫,蓦然间从右首墙角处转出一个人来,一拳向他面门打到。这一下事发突然,紫袍人压根没有半点防备,那人出拳又是极快,使得他无法闪避。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人的拳头正砸在紫袍人面门正中,将他的头骨打得四分五裂,拳头嵌入他的面门之内。紫袍人受此重创,闷哼了一声,身子尚未倒地,已然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