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是上头不允许,——当然,就算不允许,可她仍旧被这么想。
少女生得高挑,英姿飒爽,眼眸泠洌,神情疏远,据说这是从小长大得性格烙印。
她是骨髓遗传的女同性恋后代,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不算最特殊得,但少见。
毕竟大部分女同性恋生子对外宣称都说用了精子库,不然一旦传出什么“男性无用”,很容易惹祸上身。
但她幼年时的身产数据被披露了出来,作为一名“非自然”产物她很难参与社会分工,有效途径只有参军这一条。
飞羽族-罗斯祖系。
“请坐。”白衣温和,神色如常,只是苍白。
孤儿有时候比非婚生的单亲更难挨。
大君子身世不清不楚,好似是狼群奶大得,不折不扣的杂种,在那家庭分崩离析的世道这不算什么,难得是之后的国籍授予。
彼时丰都尚未解决自己战争殖民地的身份问题,没有国际援助自己都活不下去。
遭到深层次破坏后本土环境被检测为“不宜居”,彼时异世界开始和盖亚接壤,羽翎在核辐射中吸收了这种“特殊异能”,当时社会虽然不理解,但它们清楚,那孩子已经成为了行走的放射性元素。
那是在混乱中建立秩序的时代。
摇旗呐喊,热血飘洒,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并存,星河,是一场绚丽的梦。
“好久不见了……”秋裳品着茶水,神色莫名。
来之前他们被告知,或许君子没有如它们一样,拥有身前的记忆。
可那种熟悉感仍旧让她用这般平和的姿态说出了自己的感慨。
那白衣少年浅浅得望着他,就如初见般。
谁都不知道这弃婴多大,狼群死光了,他在念都的废土上等死,靠近他的一切都被镰刀架着了脖子,可那白嫩的少年给了难民唯一的光,纯真的笑是唯一可以照亮它们心中的光。
知道什么是遗言吗。
废墟中想死的被抛弃者在那孩子身前讲的故事,就是。
风月静悄悄,相顾无言。
竹羽晨并不理解那段历史,就像纵欲的狂徒只会吹牛,而不会冷静思考。
他在网络中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此刻,唯有沉默。
拜访者施礼离去,唯有那脊梁笔挺的军装少女在对面一丝不苟得存在着,眼瞳是冷色调的湛蓝,她好似不会笑一般,面容华丽而严肃。
这一批苦难者从来不抱怨,不颓废,这些最需要关怀得病态用自己的铁石心肠鏖战星空,明明千疮百孔,却比任何民众都坚强。
这就是星河英烈独特的魅力。
死也忘不掉的怦然心动!
斟茶、烹茶,羽翎揉着太阳穴打起精神来,好似要用自己的余力去尊重此刻那位给予自己时间的生命。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风华绝代,少年悲怜。
在面对秋裳的时候他有着许多习惯,即没有对待女子应有得态度,却给予了很多相当于长辈的尊重。
好似那少女说过,希望自己能够给予她作为同伴的礼节。
罗斯族发源极地,所以相比于大多数女性而言胸围会夸张一点,但为了从军、避免自己显眼,她在胸口位置上发了狠,至少看起来弧度不曾特别突出。
北方曾经被草原征服过,所以罗斯族一旦老去,不论男女都会长出一张蒙古的脸,在整体国力衰减、瓦解之后她们经常作为特殊商品于其它国家生存。
当年两位母亲死去,她没哭。
作为星河的开拓者,被民众背地里羞辱,她没哭。
濒临灭亡,同伴死尽,她没哭。
如今重生,对自己的污言秽语没有结束,她仍旧不在乎。
但此刻目视那双清澈的眼眸,熟悉感回味,她险些泪目。
他没有忘记对待自己的态度。
可君子,从不说谎。
白衣随风舞动,那军装仍旧刚强,机械的美感与齿轮装束在星河中泛着泠洌的光泽。
沧桑了。
竹羽晨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双眸特有的独立是两位母亲留给她的,从生到死,不论你做出过什么贡献,你在男子眼中,都有着很明确得定位。
“谢谢。”少女声音平淡。
相比于典狱司和大统领,她接触羽翎更少。
他的体质决定了他作为消耗品只能拼命燃烧,将自己作为蜡烛尽量去拓展光明,他如笼子里的动物一样,民众观赏他讨论他,却不会从心底去敬佩一位废物。
星河太远,没有影响。
古代七十多亿尚且有抨击英雄的东西,星河时代千亿之众,乌合之众的质量、数量、愚昧程度简直是迎风暴涨。
羽翎没有死在恨透他的星河怪物手中,没有死在折磨他一生的辐射手中,他是被自己保护的民众绑着炸弹弄死得。
那狂徒以他的生命为代价,把这位星河大君子炸死了。
好荒唐不是吗。
尽管对文明失败透顶,但它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它还能荒诞到这种程度。
不记得也好。
他若是想起来,那温柔的少年该会怎么去想这发生的一切呢。
“谢谢。”白衣少年回了一模一样的字词。
跨越千年,这样就很好。
“君子……”门外典狱司沉默。
他亲眼看着对方在自己身旁被炸得灰飞烟灭。
强烈得情绪波动让他狂乱。
如果可以,他想成为亲手毁灭这个文明的刽子手。
如今回来了,却觉得看君子一眼就够了。
好险,好险又把你弄丢了。
壮汉眼眸含泪,大统领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潮澎湃,忘言。
真好,还能再看你一眼。
相比于一开始的热烈,如今大能之间的氛围更加沉默,显然它们也狠清楚羽翎是怎么死得,不过,林诤道却是满足了夙愿。
因为他活了,那位休憩于星河的,念都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