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二十了,叫什么名字,很重要嘛。”
“……是得,我已经不配拥有名字了。可我觉得,现在留在灼羽的名字已经无法表达我的意志,我需要一个全新的代称。”
“你是说你缺失了很重要的组成,以至于配不上未来,还是说你已经有了重回神魔塔的欲念?”
“我需要一个名字。不过在此之前,我执行着杀掉羽翎的任务。”
似是下定决心,斗笠心思逐渐平复,少年眼眸深邃,他带着自己的长刀于大漠中淋雨,这是雨夜,它遮蔽了一切行走之物的痕迹。
“你在雨夜带刀?”
“我带的是伞。”顾成朝没有再迟疑,他开始了自己的又一次追杀。
漆黑色的油纸伞厚重而浓郁,它遮蔽了一切窥伺。
王菩萨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剧本中,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或许我就不应该参与?
可毕竟是中州呀,哪有天骄不来一丈青,不来弥渡的?
比丘在房顶放了一排蜡烛,希望自己不被打扰。
它很理解羽翎追求完美的想法,作为彼岸天,亲眼看到了交易,它和其它天骄抱有不同的想法。
当初鹉翎喜欢的是那完美的神,所以他也尽量没有给自己留下缺陷甚至是污点,但后来他回过头,看到了漏洞百出的自己,自此死在了九岁,十岁复苏了囚鸟,从这时候开始,他这辈子就已经废了,尽管还未曾遇见他口中的神明。
再之后的浮藻、怀刺之流保留了15的祖境,却也算不得祖境了,走下坡路的竹羽晨最后会化作流星陨落,可十三毕竟是华光照,十四、十五这两年让他漂浮在空中,但这些都是徒劳,不过是加剧了他最后毁灭所造成的余波。
每一次死亡都是他对于完美的执着,是他从小时候起便对那太阳的奢望,从顶尖祖境开始的放逐,每一步的新生都是他对于自己过去的剥离,但如今……
如果连天骄都不是,所谓的完美又能有怎样的成绩呢?
在踮起脚都够不到太阳的阴影处,似乎没有什么可爱,也没有他所期盼的黎明。
“你带伞,却遮不住雨,带了刀,又斩杀不了邪祟。你在这雨夜留下了一地的腥臊,图的什么?
“他们说你慕绝色,你的下辈子还就真得按照他们的意愿在执行。他们说你是君子,还真得就白衣在身唤自己令君香。你有做好准备嘛?这个世界既然欢迎你的到来,也请你留下新鲜的东西。
“顾成朝……我期待你的新名字,希望他真得能给你带来新的生机和完美的人生履历。”
“还请菩萨替我敲几日木鱼。待我回来。”斗笠少年脚步未曾变化过,王菩萨在屋檐下显得身形拘束。
自打司云离家、东怀长大,道士一件很久没有这么操劳过后辈的事情了。
解释不清的东西不需要投入时间。
羽翎在昏暗的街道中行走,可菩萨的眼里少年在阳光明媚的海边惬意,白衣胜雪,风度翩翩。
你又回到了那梦中?
是呀……
他又回到了满是绝色的过去,被一团烈火所包围。
小殿下,大约是成年了?——我讨厌性成熟这个称谓,但它真得改变我好多,我现在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思索着不可理喻的问题。
为何我九岁之前好奇星域跟哲理,如今却只能低头数着蚂蚁呢。
我离你好远啊……
少年闭上双眸,他瘫软在松软的沙地中,他迷失了方向,那暧昧的风吹过,吹起了落叶不知几何。
这是原野嘛?上面有草绿,有花卉。你踩着桃花过,我贪,贪那良辰美景,贪我的岁月。
你挨过风雪,一步步走上那最高的台阶,我在你身后观望,就像是一个孩子对甜食的依恋,我曾经在高山之上徘徊,因为我无法理解那被囚禁于过去的知识,它们复杂、拗口、低效,却让无数年轻人趋之若鹜。
我眼中的世界是在什么时候凋亡?
大约,在我丧失掉对其的第一缕热情时。
斗笠少年想得很杂,现在的他无法继承自己的过去,他越活越失败,现在的他就好似一团褶皱的纸,上面没有笔墨留下来的讯息,不过是某人烦躁后揉成了发泄物。
提示……
着从前的我啊,你能不能,能不能早点告诉我,那远方有烈阳盛放?
又或者,就干脆消散我好了,你的下辈子无法超越你,你和那位神明的距离只会原来越大,谁让你只会重复自己从前做过的东西?你留下的遗产耽误了我现在的修行,以至于就算功德圆满,也仍旧是当世吊车尾。
至于……
我已经念不出她的名字了,只是那冲动,那冲动汹涌;
我也想登高楼!我想见你!
——它就像是猛烈的情绪,就那么翻涌,以至于吼出来后,徒留死寂。
但愿我只是布衣……愿我没有出头的契机;
只要你我之间永远隔着那可悲的天堑,或许我的下辈子也能轻松点,毕竟一开始,你就没有在他的愿望清单之中,那巍峨的山下压一个永远都不能开口的欲念,让我动弹不得,叫我难以挣扎;
这是我的礼物。
睡下了?
王菩萨也很纠结,它毕竟不懂着方漠来得鸟,对方有着很多不可理喻的行为,但这些,似乎被那少年的未来所解释。
那追杀还在继续:提着刀的少年,沿着血迹追寻着那打着伞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