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好,我是孙妙娇,本次考试的自拟桥段名为《母爱》”
孙妙娇在评分老师面前站定,深深鞠躬。
再抬起头来时,她的眼睛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抬起手,右手抱着一只并不存在的玩偶熊,而左手正在揉眼睛,像是刚睡醒。
“妈妈要去哪里?”小孩的萌萌奶音,带着几分口齿不清与刚睡醒的小迷糊,“要抱抱。”
而后,她被一把推倒在地上。
她从刚睡醒的迷糊清醒过来,本来萌萌可爱的表情变得震惊。
“妈妈?”
小孩的情绪来得很快,这份来自自己妈妈的委屈让她的眼睛里积蓄起泪水,她哽咽着说,“妈妈……原来妈妈一直在骗妙妙吗?”
那存在于回忆里的妈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无从知晓。
三位评分老师只看到孙妙娇积蓄在眼底的泪水还没有流下来,就又收了回去,她突然喜笑颜开。
“妙妙就知道妈妈是最爱我的!”
而后,抱着玩偶的小孩,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表演结束后,孙妙娇站直了身体,再次鞠躬。
这样的表演,很精彩,但每一次考试,不管题目是什么,孙妙娇都是这样的表演,一样的《母爱》,一样的桥段,一样的结局,总之就是每一次都一模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妙娇,你啊……”赵老皱着眉,“你应当走出去,尝试一些新的戏路。”
孙妙娇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垂下眼睑,低声说,“谢谢赵老指教。”
“唉……”赵老只能叹息一声,在打分栏,孙妙娇的名字后面,写上一个a,而后,扔了笔,摆手道。
“你回去吧。”
这孩子,心理创伤走不出来,要出事。
赵老将孙妙娇的情况看得很清楚,可他无能为力,他不是心理老师。
白妙妙在考室外排着队,对自己将要进行的表演在脑海里一遍遍模拟,推翻,修改,几近满意。
她突然嗅到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像是花朵枯萎后,带着灰尘的苦涩气息,那味道太过浓重,令能闻见的人紧皱眉头。
不过,现在场上能闻见的人只有白妙妙一个人而已。
她循着味道找去,便望见了低沉的孙妙娇。
似乎有所感,白妙妙的视线落在孙妙娇身上的同时,孙妙娇也抬头直直望了过来。
白妙妙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那双眼睛里满是恨意,不知从何而起的恨意,它原本不是有明确指向某个具体的东西或者人物,只是空洞的恨,只是而后,那空洞的恨随着孙妙娇的视线聚焦,落在白妙妙身上。
她讨厌自己,她恨自己。
那一个瞬间,白妙妙真实感受到了孙妙娇的情绪,巨大的恶意像黑浪向白妙妙冲来,让白妙妙心下颤抖。
“……”她愣在那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这样的僵持并没有多久,孙妙娇很快收回了视线,掩饰住那份恨意,重新低下头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白妙妙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某一个瞬间,她仿佛看见孙妙娇走在一条漆黑的道路上,面前没有光亮,背后也没有退路。
“妙妙,到你了。”排在白妙妙后面的考生小声提醒道。
白妙妙一惊,连忙道谢,冲进考室。
耀远的演技科目考试,是每个月一次,不分正在上初中高级课程的学生,只按照每个学生的表现统一打分。
评分基准分为a-b--d-e,e级就是不及格的危险分了,所有经纪人接通告的时候都必须考虑到这个不及格的分数,耀远内部的剧本通告给予也会根据这个不及格分数减少。
所以每月一次的考试对耀远上下来说是很需要紧张对待的一件大事。
白妙妙跌跌撞撞冲进考室,对端坐桌后的三位老师深深鞠躬,站直后才忐忑道,“各位老师好,我是白妙妙,我接下来要表演的桥段还没有推敲到最佳方案,还请三位老师手下留情。”
她双手合十,小脸上写了一些祈求。
而后,她清清嗓子,弯下身去,开始表演。
“咳咳……”一位老婆婆步履蹒跚,扶着拐杖走在道路边。
她身形佝偻,偶有咳嗽,道路上每一辆经过的车辆都会让她视线微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