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玉一家子给的所谓药钱让谷雨家里又缓了一阵,只是二伯来家的时候她们才明白,这药钱当初已经被李何氏抓在了手里,并且趁着陈永玉的不落意,大伯母还很是让人家帮着做了几件事情。
这下李得泉甚是为难,想退也没有钱去退了,只能记下日后还,这人情算是又欠下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上。
谷雨蹲在地上洗碗,看着李得泉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感慨,自己这前世今生的身子都是病恹恹的,在她看来,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而今才明白,当身体好好的时候,还是会为别的东西一筹莫展,例如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
永玉伯父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二伯也常常接济,这终究是有限的,还是要自力更生啊自力更生。
可是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爹娘倒是有手艺的,自己还小身子又弱,不给他们填麻烦就好了,哥哥上学虽然可以做些家务,但是却也没有进项,爹也走不开,娘要生了总归要有个人做主心骨,再说那么些田地,还等着去种。这么想来,只有小满做些绣活,只是又要顾着娘也做不了多少。
哎……
这一愣神,手中的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桄榔的响声,谷雨赶紧收回思绪,这穷家破业的,再坏点东西就真的没法过了。但是看着李得泉镶上的木头,暗道自己多操了心。
这崭新的木头跟原来黝黑的木色甚是不协调,看着甚是扎眼,既然这木盆子木桶是家家户户都离不了的,有家底的人家养猪养鸡要的那些鸡食盒子跟猪食槽也都是用木头做的,谷雨顾不得自己的手上沾水,一拍额头,有些隐隐的兴奋。
兴奋之后她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呆呆坐着,将自己的想法再心里计较一番,这爹以前一直做的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活,那些屏风床榻,繁复的雕花都应付自如,现在做这些东西自是没有多大问题,就像娘跟姐姐绣花的手缝个补丁总归是没有问题的吧,她只怪没有早些想到这么个门路,再说也可以在家里做,做好了之后放到镇上去卖,家里也顾得上,也可以得些贴补。
谷雨越想就越是兴奋,只是还在想着怎么跟爹开口。
院子里出现一个憨头憨脑的男孩,手里端着一个大碗,走的小心翼翼的,“谷雨谷雨,我娘做的萝卜猪皮冻,让我拿一碗给你们。”
自从那日陈江生跟着爹娘来过之后,便成了这家的常客,一半是来送东西,还有一半是他自己闲逛,家里不用他插手,私塾暂且也不用去。
谷雨接过,这猪皮冻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普通人家都吃不起肉,偶尔弄到一块猪皮,切碎了慢火炖,加上萝卜一类,等凉了便成了亮晶晶的猪皮冻,虽然不稀罕也难得,毕竟有肉味,更难得的是江伯母的这份心意,再加上她做的猪皮冻也很爽口,谷雨突然想着,这里可不就是含了胶原蛋白嘛,娘吃了是不是不容易老。
陈江生在灶房外面叫过李得泉,又喊谷雨“不急着倒出来,就不好看了,碗我下次再来拿。”
谷雨还真就不客气了,反正她看着陈江生,使唤起来甚是顺手,无拘无束的,不像看着安锦轩有点害怕,惊蛰虽说对自己疼爱有加,还顶着大哥的名分,谷雨也不敢这么随意叫唤惊蛰。
一大碗猪皮冻,谷雨就放在灶房之中,回去继续洗那很久都洗不干净的碗,好在也没有人留意她,看着一边巴巴望着的陈江生,她有了主意“江哥儿……”
李得泉在一边叫道“谷雨——不能没大没小,你年纪小,该叫江生哥才是。”
谷雨吐吐舌头,到底也没有叫出来,直直的道“你们家不缺碗,缺不缺木盆?”
陈江生倒也真是个实在的,抓着自己的头笑笑“木盆子倒是不缺,就是昨天我娘喂猪的时候猪一直嚎,我娘一瓢子打下去,猪把那食槽给踩坏了,我出来的时候娘还说猪吃饭的碗自己打碎了,让它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