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谷雨起床之后把小鸡都放到院子里,想着煮饭一类的还早,就琢磨着出去摘一些野菜。
她舀了一瓢水到院子边去漱口,听到老院子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喧嚣之声,走过去一些,听得就更加的仔细,那粗大的嗓门是大伯母的,偶尔响起的尖利声音是李何氏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竟然还带着哭腔。
这大早上的闹事,谷雨有些无奈,却又想着还是听听,万一又要牵扯到家里呢?这么一想,谷雨三下两下的漱好口,剩下的水往脸上一抹,觉得有些凉丝丝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就拎着个小篮子出去了。
院子下来是一个小小的陡坡,隔着几户人家的菜园子,便是老院子了,这早上的空气带着一丝的甜味,她蹲在地上,摸摸那些菜园子篱笆边上绿油油的野菜,心想反正都隔着篱笆,院子那边还堆放着柴火,那边的人要是不经意也看不到她。
刚摘下一把花花菜,就听见张氏呼天抢地“我真是命苦啊,这人都还没有嫁过来我们就要给人家挪地方了,要是来了怎么得了,人家就是那千金小姐的命,要住有瓦的这房间,我们就是那做丫头的……”
这张氏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像是在唱戏,李何氏的声音也响起来,“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被你们折腾的,这眼见着把你们一群群的养大,没有想到都成了那白眼狼!”
张氏又在那哭诉“我进了你们李家,哪一天过的是好日子,没日没夜的伺候,这老的老小的小,还没有落下一句好听的,那在城里的捎上一点东西回来就是宝贝,我们在家里整天的下地就没有功,这老四……哎呦喂,就是我们带大的,没想到还不是为了要成亲,就要把我们赶出门了!”
这下子谷雨猜测到了大半,敢情是那没有过门的四婶要住在那有瓦的那房间啊,谷雨蹲着的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那用木头做楞的屋子,像是一个人字,前半边是瓦,后半边是茅草,不由得有些失笑,这老太太当时要弄这半拉子的瓦房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
尽管没有在那屋子里住过一宿,谷雨还是了解了屋子大致上的结构,进门便是堂屋,两边就是厢房,这两个厢房跟堂屋是一般大的,然后后边是一溜儿的三间房间。现在前面的这两个房间,爷爷奶奶一间,大伯父大伯母一间,剩下的后面茅草顶的三间,一间是小姑姑巧娥带着立秋住,一间是立春立夏住,剩下的那间就是四叔了。按理来说,大伯母家就独独的占了两个房间,住在后面也不为过,把前面的房间让出来给四叔做新房。只是大伯母这阵势,怕是不肯了。
听声响还是在那哭哭啼啼,二伯李得泉在那劝着,大伯父不敢说话,一说话就被抢白,谷雨用小竹铲挖着野菜,看着差不多了就回去。
她才不想理他们的闲事,要是二伯父的事情或许会过去看看,这其他人么,谷雨恨恨的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不想管,偏偏有人管。
这不,李得泉拉了木头回来,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巴巴的跑过去了。
过不久,就垂着头回来了,也不说话,低着头吃饭,却有些愣愣的,一碗饭见底,愣是一筷子菜都没有夹。
谷雨有些心疼有些无奈,爹咧,你这么过去又被抢白了吧,这么久了也没有学会吃一堑长一智。
吃过饭,放下碗,李得泉灌了一瓢子的凉水,又过去了。
谷雨也跟着过去。要是闹得太厉害,她还是有杀手锏的,至少她知道大伯母最怕的是什么。
一过去,谷雨看着她爹在那劝李何氏,她就去找二伯父李得江。
李得江见谷雨进来,苦笑一声“谷雨,乖,先回去,过几天喝喜酒了再过来。”
谷雨抿嘴一笑,“二伯,这新娘子都没有来,怎么就开始放鞭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