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怡春宫,宫院内满是兰草,江婠心中最爱兰草的香气,清烈、醇正,用来熏茶最好不过。
闲暇时捧了一卷书,坐于在窗檐下,细细观摩,偶尔她看书看得入迷,连陛下何时无声走入也不自知,他偏爱悄悄屏退她身边的婢女,于她身后悄然环住她纤细的腰身,笑问道“朕的婠婠在看什么,竟也看得这般入迷?”说着抽走她手中的书卷,也十分认真的看一会儿。
看着落满积雪的颓败院落,江婠回过神来,自嘲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会想起这些。
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怡春,怡春……
还记得当日他为自己题宫殿匾额,他说,春生万物,正合婠婠母仪天下的风采。
如今的怡春宫早已不复往日的静谧祥和,枯草丛生的院落里,唯有东南角的一树梅花开的正盛,红梅簇簇映着清冷的白雪,平添了几分孤苦清冷。
江婠驻足在梅树下,抬手折下一枝梅花,在鼻翼间嗅了嗅,清冽馥郁的花香卷入肺腑。突然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终究是身怀六甲的人,在雪地里站了这片刻竟也待不住了。
江婠把折下的梅花收入衣袖间,踩着绵软的积雪,一步一步走向怡春宫紧闭的宫门,宫门外已经落了锁,将她囚禁于此,透过缝隙,远处是朱红色的宫墙,可叹出去了又如何,仍然不过是触目可及的朱漆,金瓦罢了。
莺莺搀扶着她重又走回了寝宫内,天色渐暗,桌案上的烛台里燃着红烛,蜡泪滚滚落下积攒在桌面上,偌大的宫殿内寒气逼人,出去走了这一遭,江婠脚上的一双鞋袜已经被积雪浸透了,一双莹白的脚冰凉透骨。李嬷嬷看她冷的厉害,翻找出一床厚实些的被子盖在了江婠的身上,她撑不住身子的疲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莺莺拿出暖在怀中的汤媪,藏在了罗衾之下。
是夜,窗外落雪已停,夜间晴空,明月高悬,怡春宫内,寒鸦寂静无声。
莺莺跟李嬷嬷宿在外殿,紧闭的宫门被缓缓推开,一双金丝织边的云纹长靴踏入雪地内,每走一步,靴子都摩擦着柔软的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走至殿门前,那人方停了脚步,又转了方向,驻足在那一株梅树下,似乎是借着月赏梅。
终于,那人还是轻轻推开怡春殿的宫门,借着月色打量着寒气逼人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