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越月推开门,拉着陈坤霖进入影院。
偌大的影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快快快,这可是我第一本改成电影的,坐好坐好,电影要开始了。”
随着两人的入座,荧幕开始显出画面。
首先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个女孩,面容姣好,但似乎性格随性不羁。
马尾辫歪在一边,歪也算了,还松松垮垮耷拉着,扎头发的皮筋像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辫子耷拉着也就算了,头发还纠缠在一起,发尾显而易见地打着结——这个女生早上起床后大概根本不梳头,直接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拢一块扎起来就算完事了。
坐在“鸡窝头女生”后几排的林悟实在不能忍,作为一个资深的、连铅笔都要按长短摆放的强迫症患者,他很想送这个女生一把梳子。
除了不认真梳头,陈有有连校服也穿得乱七八糟,外套扣子扣错是常有的事。
衣领经常有一边是翘着的,袜子也时常不成对。别说“自我管理”了,她连“自我打理”都做不到。
陈有有成天一副梦游般的虚幻表情,眼睛像是始终没完全睁开过一样,做什么都不积极,成绩垫底是必然的。
当然,她对此并不在乎,身为一个十七岁少女,她对自己的外表都不在乎,还有什么能让她在乎呢?
但有一天,陈有有一到学校就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一把梳子。
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梳子,而是一把价格颇为昂贵的负离子梳子。
如果说这是恶作剧的话,那对方也未免太下血本了。
陈有有下意识地朝四下望去,发现满教室的同学都在忙着他们自己的事情,脸上的表情都专注且漠然。
在这所学霸云集的重点高中,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满到快溢出来的进取心和企图心,陈有有也纳闷自己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看看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有蓝尾巴的漂亮鸟儿一飞而过。
有有心中有本独特的日历。叫作“不和父母说话的日子”,今天,这本日历翻到了第二百九十九页。
因为昨晚睡得太晚,被闹钟叫醒的有有仍有些迷糊,摸进卫生间洗脸刷牙梳头,全部打理好后,一看镜子吓了一跳——因为头发被整齐地梳向脑后而完整显露出的脸蛋,让有有恍若看见了一年前的自己。
她立即拽下束发的皮筋,双手插进头发,像揉杂草那样用力把头发打乱。
父母已在餐桌边就座,早餐很丰盛,但有有只喝了几口牛奶。
“有有,你吃得太少了。”妈妈用生怕惊动她的声音温柔地提醒道。
有有砰地将装牛奶的杯子放在餐桌上,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第一节课就是随堂测试。这门课的老师出了名地刁钻,分发试卷前还非要打乱座次,有有被分配到倒数第二排。
卷子一发下来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因为第一题她就不会做。
不会就不会吧,有有早已习惯“自暴自弃”这种状态了。
话说她长到这么大还没考过“大鸭蛋”,也算是全新的体验。
坐在后排的人忽然踢了踢她的椅子,她这才发现坐在她后排的是林悟。
“橡皮有吗?”
“有。”
有有将橡皮递了过去。
时间飞快流逝,老师巡视了一圈,用故作高深的声音说“这次的题是有点难,但有的同学已经全部完成了。”
有有想哪来的妖怪,这就做完了?
只见林悟站起来交卷了。
“好的,交卷了就离场吧,注意不要影响别班同学。去操场转转吧。”老师亲切地对林悟说。
直到林悟走出教室,陈有有的心仍在剧烈地跳动,她压在桌角的手始终没敢挪动——林悟交卷路过她身边时竟然丢下一张被团起来的字条。
坐在她后排的优等生林悟应该早就发现了她什么都答不出的窘态,所以决定出手救她一命?
有有胆战心惊地打开字条,果然,上面写满了答案。
老师的阅卷效率极高,第二天随堂测的成绩就出来了。
陈有有,十三分,无可争议的倒数第一名。
她去讲台上领卷子的时候,老师用两根手指拈着她的试卷,嫌脏似的,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她并不是因为考低分而羞恼,在林悟传字条给她之前,她本来就是做好了得零分的心理准备的,她恼羞成怒是因为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有有终于在午休时间堵到林悟。
“你为什么要抄那些答案?这简直就跟在火车上喝陌生人给的饮料一样蠢。”
“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正确的答案?因为你漂亮啊?”
……
这个念头并不是没有在有有的脑中出现过,毕竟她从小到大都因长得漂亮而受到各种优待。
“你就算是个学渣也应该听过‘自作多情’这个成语吧?”这种像刀子一样砍过来的恶语嘲讽终于击溃有有。
她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让乱七八糟的刘海粘在了脸上,看上去就像一道一道丑陋的墨迹。
林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中的不屑像是加深了一样,不再说话转身走开。
陈有有想不出来她什么时候得罪了林悟。
她根本就不可能得罪任何人啊,意志消沉、邋遢沉默的她,对所有人来说都该是背景墙一般的存在吧。
就算有人偶尔注意到她,最多也是觉得“呃,这块墙有点脏”。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今天练习长跑身体不便的同学可以不用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