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看着城头上的尸山血海,定军侯沉默许久,才极为艰涩的说道,“该将此战的结果,告知娘娘,且说明……象戎第二次攻到了内瓮城。”
兵部尚书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
每次战罢,兵部都须汇报结果,若胜,就继续坚持。
若败……就已无须汇报。
而定军侯特地提醒,要说明是第二次攻到内瓮城,兵部尚书知道这是何意。
是想让陆靖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战况,十分严峻!
象戎何时全力攻城,何时就是瞻京的危亡之际!
轻叹一声,定军侯才转过身,朝着楼梯缓缓行去。
虽然华发渐生,但他素来精神矍铄,步履强健,从不服老。
但如今,每一步,他都走得略微蹒跚,背影蕴含了浓浓的沉重。
其余诸官,尽皆叹气,带着满脸的肃色,陆续离去。
不多时,城楼上已无一人,如死一般寂静!
城墙上,在陈羽的安排下,士卒们开始清理收拾。
经历了血战的他们,疲累不堪,艰难而缓慢地,清理堆满城墙的尸首。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面容凝重。
血战至今,瞻京出现大量伤亡,消耗了许多资源,已是兵马疲累,军备损耗。
而他们,却只能死守瞻京,无法驱除敌兵。
眼睁睁地看着袍泽,一个个死在面前,堆成小山……众多士卒,满心悲哀。
哀伤与疲惫,给尚存的士卒,带来了身心上的削弱。
而看不到希望,覆灭的日子一步步到来,更是让他们心生绝望。
士气,不断下跌。
“瞻京,终究会完蛋的……”一名士卒,一边收拾残尸,一边低声都喃。
他的语气中,带着绝望,以及惊惶。
周边的士卒听到了,无人反驳。
众人皆知,一旦象戎全力进攻,他们极难守住!
“没有了王爷,瞻京和其他城池,没有多少区别,根本就守不住!”另一名士卒,拾起一个断臂,脸上尽是悲色。
众多士卒听了,愈发悲沉,不由得望向城外。
只见远处,夕阳下,一个身着银铠的将领,正率领悍勇铁骑,急速奔来!
欣喜尚未生起,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远处的夕阳即将落地,周边空荡荡,毫无人影。
一切,只是幻觉……
叹了一声,众人继续清理,气氛无比凝滞!
……
与象戎鏖战的第四日,在夕阳渐渐落地之际,即将过去。
这四日,一日两战,总共八战,颇为惨烈,守卒付出了极大的伤亡。
尤其是最后两战,两次都被攻陷城墙,不得不后撤到内瓮城,以沉重的牺牲,才艰难稳住了阵地,抢回城头,避免了败亡。
随着兵部的宣告,这个战果,传遍了整座瞻京。
城中千百万黎庶,得知之后,无人欣喜,反而更添悲愁。
因为这八战,象戎都未曾全力进攻,纵使是最后两战,也不过是派出了过半的人马罢了。
这意味着什么,众人皆知。
意味着,若是没有变数,待到象戎全力攻城,瞻京必破!
而象戎残暴至极,能逃生者,十不存一!
恐慌,在整座城中,不断弥漫,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惊色!
他们不由得,祈求起来,希望天降神兵,挽救瞻京!
这个期望,在千百万黎庶的心中,不断滋生。
一直祈求着,从未间断!
……
从兵部离开,宣凌瑶坐上马车,突然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先不回府,四处走走吧。”
听到宣凌瑶的语气,颇为低沉,车夫岂敢违背,连忙应是。
于是,他催动骏马,驾着马车,在街道上缓缓驶过。
挂起车帘,宣凌瑶倚着车壁,透过车窗,望向车外的景色,似是在凝神观看,但迷蒙的眼神,显出心绪不宁。
这几日,她一直在兵部与众多将领和策士,商讨战事。
但不论如何商讨,都无法解决如今的困境。
而具体战况,她身处于兵部,知道的清清楚楚。
兵力耗损,军备储量,粮草数量……她一一知晓,自然知道,情况极不乐观。
因此,她才在散值之后,让车夫随意驾车,漫无目的前行,想散散心。
车外的景色,在眼前一晃而过,她能够看到,众多行人的脸上,都有着浓郁的忧色。
如今已是人人自危,无人不惧。
就在这时,宣凌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喊叫,她不由惊讶。
难道是民变?
她当即皱眉,吩咐道,“去那边看看。”
车夫知道,宣凌瑶说的那边就是声源处,他不由皱眉,有些担忧。
若真是民众暴动,贸然过去,会极其危险。
但他也不敢违背指示,只能小心翼翼地,驱车往前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