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贾瑛开口道“雨村先生,对于此次进京打点可有什么想法?”
贾雨村心中暗暗激动,道“来了!”
面上却依旧保持宠辱不惊的神色,道“能得重新出仕,雨村便已感念万分,岂敢再有别的奢求。一切还是但凭贵府政老爷打点安排。”
贾瑛心中一动,想到一事,当下便故作深意道“雨村先生,祖籍是在南方吧?”
雨村不知提及他祖籍是何意,当下回道“雨村本是浙江湖州人。”
贾瑛盯着贾雨村看了半天,直到把贾雨村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这才悠悠开口到“我观雨村先生此行,怕是利在东南啊。”
贾雨村心中纳闷“这二爷难不成还有铁口直断前程的本事不成?”
嘴上道“二爷缘何有此一说?”
贾瑛故作神秘道“你且不必细问,管教你不会失望便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贾雨村心思被勾动了起来,见贾瑛话有转折,心中一时忐忑。
人尽皆知的道理话音一转,好事变坏!
这可是他贾雨村等了多年,才得来的机会呀!求善价、待时飞,话虽不错,可若是没有恩主,一切都是白搭。
贾瑛神情凝重道“只是你命中怕是还有波折,前程倒是小事怕只怕”
对于他贾雨村而言,比前程还大的,那就是命了。
贾雨村心中更急,追问道“怕是什么?二爷有话但讲无妨,雨村静听。”
贾瑛却偏偏不如他意,若都告诉你了,二爷我还怎么拿捏你!
心道“且等你今后来求我!”
当下便哈哈一笑道“不过随口之言,雨村不必尽信,不必尽信。”
贾雨村“”
我总觉得你在戏弄我,但我没有证据!
不过贾雨村转念又想到“贾雨村,贾雨村,你也是糊涂!铁口直断,那是神仙般人物才有的本事,旁边之人不过一黄口孺子罢了,你居然也轻信,当真是失了方寸啊!”
想通了此处,贾雨村又恢复往日宠辱不惊的状态,却不知再接何话。
贾瑛也没想过只凭二三言语,就拿捏住贾雨村,万事过犹不及,铺垫嘛,总需要时间来发酵的,不着急。
京城。
傅东莱不愧是名臣干吏,做事雷厉风行,昨日和嘉德帝商议好的事情,当晚回到家中他便拿出了具体章程,只等着朝会一过,再向嘉德奏报。
沉闷无事的朝会风格,是在宣隆晚年形成的不良风气,嘉德帝御极之初,又故作萧规曹随的姿态,是以一直也没有纠正大乾朝堂的这股歪风邪气。
如今虽说宣隆帝已经过世,余威也在慢慢消散,可长年的积弊之风,却非一两日能改的过来,也非皇帝一人之力就能扭转的。
傅东莱虽被嘉德寄予厚望,可毕竟入阁日短,新贵未稳,再者,如今他只是阁臣,距离次辅都有一段路程,是以,他虽有心配合嘉德帝,重整朝风,奈何势单力薄。
只想着那个又臭又硬的冯恒石什么时候能够归朝,督察院那些清流,还得靠他来带动才行。
到时候有了督察院的帮衬,他便能与身前的两人掰掰手腕了。
想到这里,傅东莱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班位尚在他之前的两人,大乾朝现任首辅和次辅。
“老神在在,岿然不动,被誉为宣隆后期大乾朝的两大柱石,呵呵。”傅东莱心中冷笑。
朝会沉闷无事,并不代表着,大乾的官方系统就不运作了。
只不过,是不想将这些“琐事”拿出来“麻烦”皇帝,好让皇帝能坐的清闲。
大乾一应的日常事宜,到了文渊阁那里,差不多都敲定了,再呈奏给皇帝,不过是走个形式,让一切看起来无可挑剔、名正言顺。
“有本进奏,无本退朝!”随着内相戴权的一声公鸭嗓响起,大乾朝又一日的朝会就这样结束了。
皇帝先行离开。
傅东莱出了奉天殿,与几位熟识的同僚虚假的寒暄一番,便折身往御书房而去。
待他走后,众人的议论声便开始响起。
“看看,果真是新贵,往御书房跑的比两位阁辅都勤快。”
“谁说不是,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位阁老后面就得加个辅字了,傅东莱,字辅臣嘛!”
“嘿嘿,你想多了,你没看那两位一点都不担心吗?”那官员说着,眼神瞥向另一别并行离开的大乾两位阁辅。
“这倒也是,不过跟咱们也没关系,静坐高阁、观棋不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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