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周大人是认定了下官劫的是漕粮了?”贾瑛此刻不见半分慌乱,平静的问道。
“本来就是户部自江南征调的粮食,本官岂会不知。再者漕运衙门每次运粮入京,均是要事先呈送户部备案的,本官可没有闲心与你在这里开玩笑。”
周侍郎说话间,心里没来由一突,对方为何到了此刻,还表现的如此平静,这不正常。
“难道是有什么遗漏的?”
“不该啊,唯儿的漏洞,一个已经被他堵上,剩下的就是那些押粮的人手,可昨夜”
周侍郎暗自摇头,心道:“应是自己想多了,没有完全把握,王爷也不会让自己出手的。”
正当他疑忽的间隙,只见贾瑛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子,朗声说道:
“陛下,臣连夜对那些冒充漕运衙门的人进行了审问,这是臣命人录下的供词,请陛下御览。”
戴权接过折子,呈递给了嘉德。
供词?哪来的供词,人不是都已经被
周侍郎有些慌乱的看向了班列前方,却没有得到回应。
只听贾瑛继续说道:“陛下,周侍郎认定那些人是护漕官兵,可经臣审问,那些人中,只有为首一人,是漕运衙门的督运官,有官凭为证,其余之人却都是来自徐州府,是知府袁茂林豢养的家仆,除了那名督运官外,竟再无一人是漕运官兵。”
“而且,他们身上也没有相应的运粮文书,下官想请问周侍郎,什么时候徐州知府的家仆,成了漕运衙门的人了?我大乾的漕粮一向都是由专人押送的,什么时候可以假借外人之手了?”
“不可能!”
周侍郎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些人都是死士,而且已经死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陛下,由于贼匪人数众多,臣只能将他们临时安置在通州码头仓库,只是还未等臣仔细盘问,通州码头仓库便发生了大火,所幸臣为稳妥起见,将贼首吴峥酉等十几名贼匪分开羁押,这才得以查明真相。”
“至于那些商贾,臣只是带他们回来查问真相,在核实身份无误之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这些人中,除了吴峥酉和袁茂林的一些心腹外,剩下的,都是二人以漕运衙门的名义,从运河沿岸征调来的马夫,这也是漕运衙门的常规操作,除了随行押运的,剩下的都是临时从各地抽调的百姓,这些人一直都认为自己押送的是漕粮。
而吴峥酉和袁茂林的那些心腹,一开始什么都不说,直到他们亲眼看到仓库被大火吞没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成了弃子。
周墨此时明显已经慌了神,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辩驳,又对上了前面递来的警告的眼神,只能闭嘴让自己当哑巴,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冯恒石胡须微微颤动,心中对这些伎俩满是不屑。
事情做的这么糙,也想凭此对付他的得意门生,看不起谁呢。
嘉德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周墨身上。
未等嘉德开口,周墨已经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陛下,臣有罪,臣该死。”
嘉德面露厌恶之色,挥了挥手道:“将人带下去,打入诏狱。”
嘉德也懒得再问什么,贾瑛的折子里将一切都已经些的清楚,吴峥酉交代,他们原本是想以户部的名义扣下这批粮食,周墨给他出具的官凭文书,再借由漕运的旗号运至北方,至于运到哪里,他就不知道了,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个是户部侍郎,一个是漕粮督运官,内外联手,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可惜,这次他们劫的是贾瑛和杨佋的粮食。
这条利益链中,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起码袁茂林是参与在其中的。
至于剩下的那些,到了诏狱之后,自然有人去拷问。
出了这么一件丑事,嘉德免不了责户部的过失,连带着杨仪也被当庭训斥了几句。
此刻杨仪的心中满是侥幸,幸好他因为谨慎,昨夜拟好的奏疏还未呈上。
“散朝吧,昭王留下。”
华盖殿内,此时只有父子二人。
“周墨之事,你有没有牵连?”嘉德盯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问道。
还未等杨仪开口,嘉德又说道:“朕,要听实话。”
此刻,父子变君臣。
杨仪深呼一口气,迈步走至殿中,跪了下来。
“父皇垂问,儿臣不敢不说实话。”
“周墨弹劾贾瑛的事情,儿臣是知道的,甚至儿臣听闻漕粮被劫后,也拟了一道折子,只是还未来得及向父皇呈上。”
“这么说,漕粮一案,你也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