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宝龄收回目光,嘴角却微微扬起,突然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若是能再晚些回去,多走走,便好了。
“娘娘怎会一人在此?”
身旁传来裴辞一惯清冷的声音。
盛宝龄将手里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含糊不清回道,“宫里头闷的很,出来走走。”
裴辞沉默许久,寒风从河面袭来,吹动着盛宝龄的帷帽与衣裙,更是将裴辞的耳朵染上一抹刺眼的红。
犹豫片刻,他沉声道,“娘娘近来频繁出宫,可曾想过会被官家发觉?”
盛宝龄笑笑,“官家如何会发觉?”
裴辞转过头去看身旁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浅浅淡淡,“知情人告密。”
盛宝龄听了,却只是笑弯了眼角,忍不住去看裴辞,幸而绸布盖住了她的脸,未叫裴辞瞧见了她的失态。
“可现如今,知道的人只有裴相一人。”
她笑着看裴辞,问,“你会吗?”
最后的那三个字,仿若孩童往湖面掷石子打水漂一般,往裴辞心口砸。
裴辞半晌不语。
而盛宝龄不知道的是,在裴辞这副从容淡漠的外表下的一颗无人能看见的心,在这一刻,是何等热忱的在一下一下的剧烈跳动。
仿佛快要冲破胸腔,暴露在眼前。
就在盛宝龄以为裴辞不会答时,耳边再度传来那一道犹如清风的声音。
“娘娘信任臣,臣自然不会。”
尽管裴辞的声音和语气一如既往让人觉得疏离,可此刻在盛宝龄听来,却亲近许多。
她低低笑着,只觉一日的饥饿,手中的烧饼,倒是美味,未再说话。
而站在她身旁的裴辞,隐隐能够闻到一股的淡淡的香味,从盛宝龄身上被吹过,在鼻尖萦绕,久久不散。
他忍不住余光去看盛宝龄,可隔着绸布,看不真切,却能猜到,那一张面容,此刻应当是笑着的,那一双眼睛笑起来,眼里有光。
裴辞本就生得俊俏,又带着病弱的文人气息,惹眼极了。
两人如出一辙的青色衣裳一袭雪色斗篷,站于桥上,不知道的路人瞧多了两眼,还以为是哪家的郎君,带着夫人出门。
这郎君,瞧着惊艳,眉目间的风华,是常年病气都掩盖不住的。
寒风吹过,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人群也逐渐拥挤,孩童的嬉闹声越来越响。
还不知为何,裴辞鼻尖一凉,随后瞥见,漫天雪花飘落。
他能听见,身旁的盛宝龄笑了一声,“下雪了。”
这汴京城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都还要早。
皑皑白雪,飘落在裴辞发间,仿若在一点一点将其上色。
裴辞的脸色又苍白了些许,可他却只是垂眸看着身旁之人。
看着这样与往常都不同的盛宝龄,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承和帝曾说过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