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藏身的矿道里,安静极了,连呼吸也几不可闻,只有凿石的声音和两人嚼着饼子的声音传来。
那两人吃过馕饼,又歇了几息,这才提起背篓,又回到各自负责的矿道之中去了。
外面安静下来,除却周遭的凿壁声,贺令姜所在的矿道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静极了。
她屏着呼吸,而后手上猛然动作,旋出袖间短匕向虚空中刺去。
黑暗之中,带着凌厉之势的匕首,却猛地顿住。
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
贺令姜止住手上攻势,即便看不到,她也知晓那短匕此时正抵在对方的心口处。
她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对方也沉默不语。
两人僵持不下,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肯率先松手,只有矿道里的凿壁声一声声传来。
对方的手掐得极紧,贺令姜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然而握着匕首的右手却稳稳不动。
她心下暗道,自己这脖颈刚刚愈合了几分,再这样下去,却是又要被这人给掐断了。
她将短匕往前顶了一分“松……松手。”
那人的掌间却又紧了半分“收刀。”
贺令姜不由庆幸自己并非活生生的人,否则此时难保不会被掐得昏过去。
匕首往后缩了两分,掐着她脖子的手掌也紧跟着松了松。
“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放手。”贺令姜吸了一口气道。
“好。”那人在黑暗中点点头。
“一。”
“二。”
“三!”
两人一动未动。
贺令姜讥道“阁下未免有些不守诺。”
“你不也是如此?”那人反讽。
说好的一起松手,他们二人却都纹丝不动,明显不信对方,又何必互相指摘呢?
贺令姜不由无话可回,但如此僵持也不是法子。
“阁下藏身于此,想来也是暗中进来,不想背矿中之人察觉。你我二人这般僵持,等到他人发现,只能一同困于此地。”
贺令姜声音微沉“重来一次,这一次,一起松手。”
那人还是一个字“好。”
“一。”
“二。”
“三!”
这次,两人终是同时收回直指对方要害的手。
贺令姜那本就脆弱的脖颈终于保住了。
那人松手的瞬间,她便立时旋身出了矿道,那人也紧跟着出来。
贺令姜脚下微旋,挥袖间,周遭的油灯顿时熄灭,这半截主矿道暗了下来。
昏暗之中,那人只觉一道利刃直冲自己而来。
他伸手格开贺令姜的手,而后侧身避过她的攻势,与她拉开距离。
贺令姜手持短匕,直指那人“阁下到底是何人?又缘何会来这矿洞之中?”
那人冷笑一声,声音清冷之中带着几分低沉,似是正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阁下连个人都不是,来这矿洞又有何目的?”
他方才扼住她的脖颈,入手只觉一片冰凉,触手之下,颈间竟无脉搏跳动,血液流通之感。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并无活人之气。
是人,皆有气,或清或浊,但都带着一股温热。
但她的气触上去,却如林中雾,山间岚,清清凉凉,毫无活气。
面前这人,并非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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