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闷热的下午,春天探索者乐队约好了排练。因为在青年节过后,他们会有一个很重要的演出,那是几间高校联合的摇滚节,会在高校间巡演。但他们现在的状态有点尴尬,廖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发现他其实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练琴,所以他现在很少来了,只是等大家都排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会参与进来。伍家鑫刚刚才开始谈恋爱,所以,他也不是每次都都参加。
这次虽然提前打好了招呼一定要齐人,但是廖还是在半个小时前放了飞机,伍家鑫不知道还来不来。所以早早地到了的,只有张曦然和张思思。张思思无聊地玩着鼓棒,时不时打出几个节奏。张曦然拿起一把电吉他,配合着张思思,但他的吉他弹得确实是烂,只能谈一些简单的和弦。而且对于电吉他音色的调节,也几乎不懂。所以他只能勉强地配合着思思,吉他箱里还偶尔爆出恐怖刺耳的轰鸣声。
张曦然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开始去拨弄风扇。伍家鑫还没来。他看着张思思问“哎,思思姐,你到底啥时候带我去你说那个神秘的地方?”
张思思看着他,啪的一声把鼓棒放在军鼓上“哎呀,我都忘了。你也没挂科哈。最近又舞协又音协的,我事儿太多了。”
“那什么时候啊,别净扯没用的。”张曦然笑了笑。
“明天吧,明天你有课吗。”张思思眨巴着眼睛。
“有课我也去啊。”张曦然两眼都放光了。
过了一会儿,伍家鑫终于来了,紧跟在他背后的,是陆语欣。这哪里是来排练的,这是给女朋友的才艺展示呢。反正廖也没来,张曦然和张思思怎么样也得配合一下嘛。
伍家鑫自信地背着吉他走到麦克风前,音乐响起。前奏的配合滴水不漏,主音吉他出来的声音干净悠扬,贝斯和鼓点也完美烘托。只是伍家鑫的声音一出来,那真是……对音乐的侮辱。
忍着吧。忍辱负重的春天探索者乐队还是把这首歌坚持下去。他们玩的是超载乐队的《距离》。
“我已经知道&nbp;我知道一切的结果
我知道谁都无法停止这场荒谬的游戏
我知道我在欺骗你&nbp;我仍然独立无依
我无法跨越你我的距离……”
伍家鑫的声音完全破了。他真的跨越不了了,他还是适合好好弹琴。陆语欣应该听不出来,因为她的表情还是挺陶醉的。可能她觉得这样更摇滚。
“你弹个卡农都比这段展示好一百倍。”排练完之后,张曦然贴着伍家鑫的耳朵小声说。
伍家鑫平时不怎么唱歌,本来确实是想在陆语欣面前显摆一下,结果唱得那么烂。他也觉得挺尴尬的,追着闹着把张曦然追打到了蓝色房子外面。
跑累了,两个人蹲在围墙边。张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他“家鑫,你和明辉之间是不是有点啥事?”
伍家鑫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心里还真的装着和冯明辉的恩怨,但是他也没表现出来,他不知道张曦然到底知道点什么。
“怎么啦?没有吧。”伍家鑫不动声色地问着张曦然。
张曦然哪里有什么心机,老实地跟伍家鑫说“没事,就是挺突然的嘛,他那天突然问我,觉得你是啥样的人。问这个,要么和你闹别扭了,要么要把一些生死相关的重任交给你。”张曦然笑了笑。
“我和他没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伍家鑫心里是想了很多种可能的,应该是冯明辉听到些什么了。但冯明辉没找他,他只能先忽悠一下张曦然。
“我知道啊,所以我觉得怪嘛。要不你直接找他谈谈。”张曦然蹲累了,摸着膝盖站了起来。
“好啊,找机会我问问他吧。”伍家鑫低头捡起一根树枝,玩着石头说。
第二天张曦然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在公交车站等着张思思。没过多久,张思思也走了出校门,还是一身宽松的街舞装扮,戴着个鸭舌帽。“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神秘的地方。”张曦然等到张思思走到身边,迫不及待地问。
“你再等一会儿要死啊,车都来了。”张思思故意装得凶巴巴地掐了一下张曦然的手臂。
一点也不疼,张曦然还挺享受的。上了车,过了几个站,张思思在一个陌生的站点拉着张曦然下车了。走了一段路,穿过一条河涌,旁边有一个看着普普通通,那种老式马赛克外墙的居民楼,有九层高,但是和居民楼相比又比较宽,像教学楼一样。“到了。”张思思带着张曦然走了进去。
“啥地方啊。”张曦然小声说着。但是进去那一刻,张曦然惊呆了。破旧的步梯上,昏暗的走廊中,密密麻麻地全是涂鸦。楼上还偶尔会有音乐的声音传来。“楼上还有个酒吧。”张思思神秘兮兮地对张曦然说“这里叫ft空间,里面全是艺术家的工作室,是一个很地下的地方。”
张思思领着张曦然上了楼,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其实隔着很远,张曦然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乐器声,这种风格很特别,没有人声,刚开始的音乐和鼓点就像在诉说着一首深情的诗歌一样,悠扬中又带着几分抑郁。漫长的诉说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鼓点和音符,在营造着一个硕大的音墙,仿佛乌云密布,随即散开。情绪也被拉扯到极致,然后爆发。
张曦然闭着眼睛,仔细地感受着。情绪也被牵引着走。“这是什么音乐?”张曦然问。
“后摇。”张思思笑着推开了门。
里面有一个光头女生在弹着吉他,还有一个长卷发酷酷的男贝斯手,鼓手是一个看着很友好的胖子。“这是我的好朋友,冬冬姐。”张思思指着那个光头女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