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兵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看见妻子坐在那里等他,她已经把饭做好了。
朱兵没有吭声,回到家里,默默地坐到沙发上了。杨惠琴看见他的脸色不好,用笑眯眯的眼睛看着他,关心地问他说“咦,你这是咋啦,看见你的脸色不好呀?”
朱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去找牛经理了,他仍然还是那样的态度。”
“你又去找牛经理了?”杨惠琴听完朱兵的话,她的心里全明白了。她知道朱兵为了弟弟的事情一直在奔忙。可是牛经理不给他解决,他的心里压力很大。她就没有来细问他,只是觉着,自己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了。因为他们的这个家,全靠朱兵来支撑。尽管他的腿有毛病,可是他没有因为腿有毛病,逃避任何责任,样样事情都在扛着。杨惠琴想到这里,她安慰他说“牛经理不更改自己的意见,你也不必过多地发愁。人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咱们现在就啥话也不说了,还是先来吃饭吧。”
杨惠琴说完了,很快就把饭给端上来了。朱兵想了想,觉着妻子说得有理,自己再发愁,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只好端起碗来吃饭了。可是他端起碗来,刚往嘴里拔了几口饭,看见弟弟就推门走进来了。
朱兵看见了弟弟,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随即放下手里的碗筷,蓦地抬起手来,指着弟弟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骂道“你,你给我滚出去!你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你倒好了,躲在单身寓里竟然不回来了!”
朱小立知道自己错了,他站在那里任由朱兵发火,只是不吭声。朱兵骂了几句,觉着还不解气,然后站起身来,想走到朱小立的跟前,抬手来打他。可是他准备要举手时,心里又觉着不妥。父母亲不在了,自己作为兄长,动手来打他,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了,作为兄长,自己还按照小时候那样,让人知道了,也会觉着自己没有含养。他只好停住手,抬手指着他的鼻子继续大声地骂他说“我,我跟你说过多次了,叫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冷静些。可是你倒好,竟然跟人家牛经理给吵起来了!”
朱小立这时本想跟哥哥好好地解释一下,可是他看见哥哥非常恼火,他知道自己要是解释了,哥哥根本是听不进去了,搞不好火气还会更大。他只好站在那里,任由哥哥来责骂,自己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朱兵骂了几句,见朱小立站在那里一直不吭声,他的火气就更大了。又想到自己给他找工作非常地不容易,曾找过牛经理好多几次,才将他安排进了公司里,没想到他不珍惜,却是给他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想到了这些,平静下去的心情,又给激动了起来。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情绪,随即走到他的身边,抬起手来就要来打他。
杨惠琴在床边坐着,看到朱兵还不能平静下,要动手打朱小立,她随即冲到朱兵跟前,抬手拉住了他说“你这是咋啦?小立刚回来,话还没有说呢,你就要动这样大的火呀!你有话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说吗?再说啦,你动手打他,打上半天,就能解决问题吗?”
朱兵被杨惠琴拉住了胳膊,他没有能打上朱小立,可是他站在那里,仍然非常地激动,抬手继续在指着朱小立的鼻子,有些怒不可遏地说“我,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进到厂里,要好好地干活儿,不敢跟师傅们顶嘴,也不敢跟领导们吵架。你倒好,没有跟师傅们顶嘴,倒是跟人家牛经理吵起来了,这让我怎么来说你呢!”
朱小立站在那里,实际上有一肚子的冤屈,想跟朱兵来解释,可是他看见哥哥已经像一头被激怒了雄狮,对他在大发雷霆,他心里的话,怎么又能说出口呢!他知道,自己要是跟他说了,闹不好他会更加来气的。他只好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任由朱兵来叫骂。
杨惠琴看见朱小立站在那里不吭声,朱兵却是不冷静,她随即接起话来说“朱兵,你千万不能这样了。你应该冷静下来,慢慢地跟小立说嘛!你这样不冷静,一直在动气,能解决了问题嘛!”
杨惠琴说了朱兵几句,然后她又转身来向朱小立说“小立,你也不应该嫌你哥哥骂你,你实在是有些不争气了!不管咋的说,你是个新工人,到了厂子里,就要听人家师傅的话。你不听不说,还跟人家牛经理吵架。你说,你这样做,不是鸡蛋硬往石头上碰嘛!”
杨惠琴说过后,看见气氛慢慢地缓和下来,她这才转过身去,又来说朱兵了“好啦,朱兵,你也不用火冒三丈了。不管咋的说,一碗水已经是洒到地上了,是收不起来了。你少生些气吧。还是好好地想一想,看下一步再到哪里给他找个活儿干哩。”
这句话又把朱兵的气给逗上来了,他本来不吭声了,听见杨惠琴说出这句话,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再次睁起自己的怒眼,怒不可遏地冲着妻子咆哮说“他自己惹下这样的麻烦,叫我到哪里再给他找活儿干呢?要想找了,让他自己去找吧!”
朱小立站在那里,见哥哥仍在生气。他终于忍不住了,用低沉的声音嘟嚷着说“这是他牛昆生想开除我呢,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事!车间里让我们去加班,说好了,加班晚了,回到食堂里是要给留饭的。可是他们没有给我们留饭不说,还在稀饭里添了凉水。他牛经理走进食堂里,也没有问这些事情,就批评我们了。当时,我只是想跟他解释一下,没想到他就说我跟他在吵架呢……”
朱小立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兵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他随即从沙发上再次站起身来,抬起手指着朱小立的鼻子说“你,你给我再说一句!我说了半天,到现在你还没有清醒呀!牛经理现在要开除你,你不跟他在食堂里吵架,他能开除你吗?”
朱小立看见朱兵非常激动,他站在那里又不吭声了。
朱兵看见朱小立不吭声了,他重新又坐下身子,端起茶几上的饭碗,准备要吃饭时,杨惠琴走了过来,从他的手里夺下碗筷说“别吃了,饭都凉了,还是让我给你热一热吧。”
朱兵摆着手说“还热什么呀,凉着吃就可以了。”
杨惠琴还是夺下了碗筷,准备要去热了。这时,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推门给走了进来。杨惠琴抬头看见是舒月。舒月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把屋子都给映亮了。杨惠琴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抬手拉起舒月说“哟,舒月,你也过来了?”
舒月向杨惠琴笑了笑,没有吭声。其实,她早就来了。她是跟朱小立一起从单身公寓里过来的。她当时没有进门,只是想让朱小立先进屋子里,跟朱兵把话能说明白了。她觉着这样,他们弟兄两个人说话,要比她在跟前好。没想到朱小立一进家门,就遭受朱兵的责骂。弄得她也就不好意思进来了。她只好站在门口一直听着。现在听到气氛缓和下来了,她才推门走了进来。
舒月走进门来,那身红色的裙子,映红了整个屋子。朱兵看见了舒月,他也就不再吭声了。杨惠琴却是笑眯着眼睛,把舒月让到床边坐下,也陪着她来说话了“唉,你看,这事给弄成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