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公寓”的剧情暂时确定,&nbp;&nbp;绫辻行人组了一个小组准备游戏前期事宜,不过深空目前的重点还是在“红月之下”上。
但可以想到的是,若两个大型游戏一旦同时进行,&nbp;&nbp;时梦一方面要统筹整个公司,&nbp;&nbp;一方面又要担任《红月之下》的策划,&nbp;&nbp;深感疲惫。
如果能有一个信得过的管理,&nbp;&nbp;能帮她处理深空的文件就好了。
可这个人选,&nbp;&nbp;实在不好确定,&nbp;&nbp;时梦扒拉了一下目前所有的员工,&nbp;&nbp;要么是能力不够,&nbp;&nbp;要么是性格不行,&nbp;&nbp;要么不能服众,&nbp;&nbp;要么是身兼数职。
唉,&nbp;&nbp;缺人……
她又往人才市场发了招聘信息,&nbp;&nbp;先自己挑起大梁,每天白天梦境都在工作,&nbp;&nbp;难得这天她准时下班,跟芥川兄妹打了电话,捎上惠和久作回家。
她走在两个小男孩后面,哼声道:“刚刚吉永老师跟我说了,&nbp;&nbp;你们两个最近老是偷偷摸摸地躲起来,所以到底是不是在练舞?还不跟其他小朋友一起,&nbp;&nbp;在幼儿园里干了些什么?”
时梦其实有个猜测,这两个小朋友,&nbp;&nbp;他们不会真的在外面偷偷摸摸养小狗了吧。
她应该也算是个开明的大家长,&nbp;&nbp;真要养宠物养在家里也不是不行,&nbp;&nbp;是不是最近对他们太严厉太凶了,&nbp;&nbp;这种事情都不跟她讲……
然而,这个问题被回避,惠指着街边的糖果店,磕巴道:“时梦姐姐,我想吃棉花糖。”
“我也想吃。”久作连连点头,还补充,“时梦姐姐,你好烦,吉永老师都不问这么多。”
两个小鬼话音刚落,少女心里的愧疚和纠结一扫而空,并且额角开始不断蹦十字,毛栗子蠢蠢欲动,有点想给两个小朋友送个惊喜。
三人在店里买了不少巧克力和糖果,龙之介和银从小在贫民窟这种缺少白糖的地方长大,其实也挺噬甜的。
等从糖果店出来,时梦让两个小屁孩自己拎东西,还是有些郁闷地跟在后面。
然而就在双叶幼稚园门口这条马路的拐弯处,她抬眸便看到一个穿厚棉大衣裹围巾带耳罩的长发男人。明明穿着臃肿的外套,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仿佛风都能吹跑他。
兰堂朝少女投来视线,什么都没说,但那股“我是来找你的”意思是如此明确。
时梦内心警惕,她没想到这个见面会来的如此之快,距离那夜不到半个月,还是她身旁有两个小朋友的情况下。
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她朝着男人微摇头,示意不要跟过来,然后她上前一步一手牵一个小朋友,态度从容自然地带着两人往家里走。
兰堂没有上前,不紧不慢地在远处跟着,被这么一个强大的能力者的目光锁定着,时梦寒毛直立,精神力在狂跳。
没多久她把两个孩子送回家,跟芥川龙之介短暂交代了事情。
并强调:如果她明早还未回来,就去深空找绫辻行人,听他的安排。
芥川龙之介面色肃然地点头。
……
大后方交代完,时梦径直去了较远的一家人流量不大而僻静的咖啡厅。
她坐下没多久,兰堂也安静地在对面落座。
青年总是紧紧裹着棉袄,仿佛很畏寒,哪怕在室内也从不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在侍者拿着菜单上前询问的时候,二人随意点了杯咖啡,兰堂强调要滚烫的。
等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去,他才轻叹:“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这段时间清瘦了不少,也许之前也不是健康的人,只是和上一次的会面相比,看起来要糟糕得多。
“小姐。”兰堂的声音轻而低沉,却是那么的坚定:“我请求你,再对我使用一次那个能力吧!”
时梦心道果然,又一次摇头拒绝:“兰堂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的异能、那个精神安抚的异能,对人使用真的有很大的负作用。”
她认真解释:“你已经体验过两次,你应该能感受到它的负面能力,也许我再对你使用一次,你就真的不能骚扰我了。”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时梦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如果净化异能没有负作用她肯定愿意帮助一个求救之人。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主治医生面对刚来问诊的病人,大家还啥都不了解,这个患者就一定要用雷人的土方子治病,丝毫不顾及后果。
谁知道用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这是在寻死……
对面的青年沉默了,这家咖啡厅幽静又没什么人,于是他们可以清楚地听见黑胶唱片碟里清冷而凄凉的乐音,唱的人心里也毛毛的。
兰堂捧着滚烫的咖啡杯,指节僵硬,垂眸看上面手艺精湛的拉花,看着看着他像是失神般地开口。
“小姐,你知道…失忆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时梦心头微微一动。
不知为何,这世间的相遇总是那么巧妙,对方,也失去了记忆吗?
而黑发男人又陷入了从未看清的过去,没有再说话,等一张碟片的曲子走到尾声,余音弥散在空气里,很久很久的沉默,一瞬间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才像是终于意识到眼前还坐着他想要求救的主治医生。
“小姐,你没有经历过,你也许不能理解…当你一睁开眼,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你不知道你在世界的来处和归处,你不知道你是谁……
那时候你感觉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可怕,在恐惧中努力回想…可是什么都没有,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努力了好久才找到我的名字,可我只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他略微发颤的声音停下,不知是冷的还是什么。于是时间安静了一会儿,咖啡厅的侍者往唱片机里装入新的唱碟,这回是某个寂寥的女声轻声讲述,歌声像是风在空荡荡的山谷来回打转。
时梦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暗道这家咖啡厅老板的品味也太差了,怪不得生意不好,从进门后就没有听到一首欢快的曲子,让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而兰堂的内心百转千回,他对面的女孩没什么反应,和之前一样是沉默的拒绝,于是他心里冒出了止不住的疲惫和止不住的恐惧,脸上原本疲倦又漠然的神态显现出来。
他也一直有种强大异能者的冷感,时梦很难想象这种人会愿意在港口黑手党底层呆了这么多年,还只是刚刚升上干部。
兰堂视线游离,像是在对着自己轻声自语:“你活在这世上,却永远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你活着的每一天,永远都是痛苦与恐惧并存……”
女孩的小指颤了一下,修剪圆润的指尖刮到了桌面,发出细微不可闻的声响。
她对面的青年还在讲述,他嗓音沙哑,几乎是气音,露在外面的那截手指骨节发白。
“我每天都在想,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我经历的这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为何我看这一切都如此朦胧…我找不到我的过去,也没有亲人朋友来找我……从没有人来找过我…没有人知道我,你也不知道别人是谁。”
“小姐,你体会过吗?”
他说完这段话,像是终于失去了支撑着他的力气,绷紧的指关节蜷缩,整个人无力地搭在了桌板上……
这一刻他望过来的眼神如此痛苦,时梦是该怜悯和宽容他的,可这句话却令她感受到了针戳到心口的细密疼痛,密密麻麻的,全部挤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