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孝陵一带灾异频繁,朱厚照既然亲自来了,自然要到处走走看看,关心一下哪里被火烧了哪里被雷劈了。
文哥儿跟着转悠了一天,在心里标记出了绝佳种地方位,回到宫中便和朱厚照在纸上划拉起来。
这里种种,那里种种,全都给种上!
两人嘀嘀咕咕地讨论完就把事情安排下去。
第三天的安排就是到南京官署走一圈。
正阳门外过了中和桥,设有神机营和大教场,神机营可是太宗皇帝那会儿建起来的,养着一批懂得使用火器的神机兵!
文哥儿和朱厚照对这东西都很感兴趣,很想上手试一试,可惜被成国公朱辅委婉拒绝了,只准备让人演示给他们看。
朱厚照很有些不满:“孤都十三岁了,有什么不能学的?”
成国公朱辅早听说当今陛下对太子十分纵容,此时亲自领教到朱厚照的肆意妄为还是不太遭得住。他看向文哥儿,想让文哥儿劝一劝这位一到南京就想胡来的太子殿下。
文哥儿道:“火器太危险了,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如何能以身涉险?”
成国公朱辅听了这话刚想点头应和,就听文哥儿话锋一转,说是太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应该由他这个当臣子的替太子去试试看。
成国公朱辅:“…………”
这王小状元也不靠谱啊!
朱辅无奈说道:“火器是真的危险,哪怕是神机营的老兵也怕炸膛,王修撰未经训练还是不要随意尝试的好。”
朱厚照自己玩不了,当然也不会让文哥儿玩。他哼道:“既然孤现在不能碰,小先生你也不能碰!”眼瞅着神机营这边的火器自己看得见摸不着,朱厚照不由跟文哥儿夸下海口,“等孤以后专门养一支玩火器的禁卫,给你弄一把最好的!”
到那时肯定就没有人会拦着他们玩啦!
文哥儿欣然接受朱厚照的许诺:“好,那我先跟人学学这东西怎么耍的。”
成国公朱辅在旁边听得一阵无言,最终决定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太子不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就好!他可没必要跟那些个文臣那样死谏到底,他们又不需要这种敢言直谏的好名声。
只不过这王小状元怎么横看竖看,总有一种将来要当大奸臣的苗头?别的文官听到太子说要玩火器,不该是极力劝阻的吗?
这小子倒好,劝是劝了,自己却想亲自上!
文哥儿的好奇心是很强的,说要学习就真的跑去跟神机营的老兵们讨教。
他从小习惯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轻轻松松地和一众老兵混熟了,很快便掌握了明代火器使用技巧。
这时候的火器还挺落后,不管是射程还是用法都很不人性化,还没有发展出使用相对比较便捷的鸟铳。
文哥儿看完众人的实弹演示,脑海里闪过一些改进方案。枪/支相关的知识后世的学校是不教的,若非他结交过许多爱好奇奇怪怪的朋友,兴许还真没机会了解这方面的内容。
可惜他当初也只是被朋友带着看过几份图纸、玩过几次组装,真要依据眼前这些火器把鸟铳改进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文哥儿暂且把这件事记在小本本上,准备等时机更成熟再和朱厚照提一提这个想法。
总不能说自己一看到火器就拥有了改进灵感吧?
一行人看过神机营的火器演示,又相约去大教场玩耍。大教场是真的很大,当年南京搞大阅兵就安排在这儿,现在也是南京士卒用来操练的地方。
朱厚照骑上战马在大教场溜了一圈,对于这个十分开阔的训练场地非常满意,招呼文哥儿一起去练习骑射。
如今科举不怎么考校骑射功夫,康海他们这些庶吉士过去都在埋头读书,哪有条件练习骑射?
骑马他们倒是还可以,射箭就有些勉强了,看着文哥儿轻轻松松地在马上弯弓,众人也莫名生出点豪情壮志来:射箭可是君子六艺之一,他们也得抓紧练起来才是!
翰林院的日子这般清闲,他们可不能当真虚度光阴!
看看人家王小状元,从小便什么都学且什么都学得很好!
一路随行的何景明也是这个想法,他和文哥儿年纪最相近,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自然没因为自己有哪儿不如人而颓丧——他只想着该怎么才能迎头赶上!他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有大把的光阴可以去提升自己,可不会觉得自己永远都比不过旁人。
文哥儿可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又卷了一下身边的小伙伴们,他在大教场上酣畅淋漓地玩了半天骑射,乐滋滋地赢了因为年纪关系力气不够大的朱厚照好几回,欺负起小猪崽子来那是一点都不留情的。
以大欺小就是很快乐!
得趁着小猪崽子没长高多赢他几回!
文哥儿还联合杨慎一起碾压朱厚照。
杨慎可是曾经跟着他爹长途跋涉回蜀中的,上马弯弓一点都不含糊,师兄弟两个轮流让朱厚照输得老惨了,一点都没因为他是太子而让着他。
朱厚照那叫一个气,差点没把弓直接给扔了。
眼看朱厚照满脸郁闷,文哥儿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古语有云,‘人无信不立’,咱明明能赢的,总不能弄虚作假吧?欺瞒殿下可是大罪,我们可不敢做那样的事!”
杨慎也一本正经地点头应和:“师兄说得对!”
朱厚照愤愤地道:“等孤长大了一准赢你们!”
文哥儿优哉游哉地把弓马都还了回去,笑眯眯地说道:“那等殿下长大了再说。”
春末夏初的下午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一行人溜达回宫抱着清凉饮子吨吨吨,玩了半天骑射的暑热与疲惫终于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