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交了保证金的项建业只在看守所待了三天,出来时被项二哥按着头向穿绿军装的人道歉。
绿军装好意规劝:“以后可别来了。”
看项建业在里面没待多久,此时却像个木头一声不吭,项二哥冲着绿军装做保证:“他这次肯定老实的。”
项二哥只负责把项建业领回家,途中故意冷着他,一句话也不跟他讲。邓亮几次欲言又止,又顾忌着这是项建业的家事,找了个借口就溜回家去了。
项妈站在项家门口,目光殷切地朝着村口望。
项建业刚迈脚想进门,被项妈拦住,接着项妈端出藏在门后的炭盆,递到项建业脚下。
“快,跨个火盆去去晦气,等会去用柚子叶洗洗身上的霉气。”
这季节柚子叶可不好找,项妈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一声嘹亮的鸡叫喊醒了半夜才睡着的项建业。昨晚他心里藏着事,又因为在看守所待的担惊受怕,翻来覆去半夜才睡着。
项二嫂刚打开大门,正和门外探头向里看的项大嫂对了正着。
项大嫂表情有些僵硬,抬手把手里的半根大骨头塞进项二嫂怀里。
“给建业好好补补。”
不等项二嫂回话,项大嫂就像身后有人追她一样跑回了隔壁的房子。
正准备下田的项大哥问:“送过去了?”
“给弟妹了。”
项大哥这才放心,项建业几天没在村里转悠,不光村里人,他心里也犯嘀咕。只是自从分家之后,项爸似乎把他们两家分开了,即使是住在隔壁,家里有事也不来知会他一声。还是他把妞妞喊过来,才问出前因后果。
他是家里的老大,即使分了家,照顾兄弟也是他应该做的。钱他身上拿不出多少,送点吃的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那半根大骨头被搁在灶台上,项妈拦着不让吃,说是给项建业刮刮肚子里的脏东西。
项穗穗和项二嫂咬耳朵:“只听过刮油腥的,没听说肚子里没食还要刮。”
项二嫂噗嗤一笑,惹得项妈瞪了她好几眼。
于是项建业就经历了在看守所吃的没滋没味几天后,又被自己的亲妈灌了几回稀粥的日子。
他水深火热的感觉项穗穗倒是不了解,只是看着那根大骨头馋了好久了。
终于大骨头被敲碎,放进了铁锅里咕噜噜地煮了起来。里面的骨髓顺着沸腾的水,逐渐散发出特有的香味。骨头上丝丝缕缕地挂着几块肉,撒进去红红绿绿的不知名野菜,据说是可以去腥提味的,放在骨头汤里也也显得更有食欲了。
骨头汤煮好了,项家人每人一碗汤,两个杂面馒头。妞妞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小猫喝水一样,轻轻抿着,然后学着亲爹发出满足的声音。
项穗穗端着汤,把碗放在一个大茶缸里,再盖上盖子,抱着这个简易的保温壶,往知青点跑。
“谁啊?”
罗松打开门,还没看清是谁,手里就被塞了大茶缸,随后看见项小妹飞快地奔向身后的路晏南。
项穗穗向着路知青怀里扑去,对方轻轻地接住她。
“哎呦!”
项穗穗轻叫一声,路知青胸膛太坚硬,她好疼。
路晏南一脸无奈,叮嘱她:“下次注意。”
站在门口的罗松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此时他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了。
但看见门外有人影经过,罗松还是手疾眼快地关上了门。
“项小妹,你这给我的啥?”
罗松掀开茶缸盖子,长久没见过荤腥的他已经快忘记了肉的感觉,此时看着炖好的骨头汤眼睛亮晶晶的。
项穗穗转头看着他:“骨头汤,我们三个分着喝吧。”
罗松指了指自己:我也有份?
见得到肯定的回答,罗松立即跑出厨房摸出了两个碗。
他不好意思多喝,小心翼翼地盛出来半勺,把剩下的推向项穗穗。
项穗穗伸手直接给他倒了半碗,然后拿着剩下的放在她和路知青之间。
杂粮馒头黑乎乎的,吃在嘴里又难以下咽,把它泡在骨头汤里,浸满汤汁,杂粮馒头就变得又软又香。
吃着里面的野菜,喝上骨头汤,罗松感到无比的满足。
路晏南给项穗穗撕好齐整的馒头块,又把泡好的骨头汤放在她面前,勺子的方向贴心地朝着项穗穗。
项穗穗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她要看着路知青吃。
“我饱了,给你吃。”
罗松看得提心吊胆,生怕路晏南变脸。从刚才到现在,他也看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只是那是路知青啊,有洁癖的路知青。衣服天天洗,饭菜都要提前分出来不和他们一起吃的路知青。
路晏南闻言只迟疑了瞬间,就自然地拿过那碗汤,慢慢吃了起来。
项穗穗晚饭没吃太多,此时却根本不饿,看着眼前斯文的路知青,她想大概是“秀色可餐”吧,她看看就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