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爸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要愿意,和穗穗结婚以后就在我们家住,等找到合适的再搬。”
项穗穗结婚了还住在项家,难免会让人议论路晏南想当上门女婿,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如果不是家庭条件困难,几乎没人愿意当上门女婿,被人在背后说软脊梁,吃软饭。
因此项爸提出这个打算还有些犹豫,但小闺女性子娇气又懒,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能照顾到。留在项家可就方便多了,小闺女不想干的活家里人能帮衬着点。说句不好听的,路知青要是个靠不住的,他们也能护着点。
路晏南没有犹豫:“我听穗穗的,我都可以。看穗穗想住哪里。”
项穗穗自然也没意见。
于是项穗穗的屋子就被当成两人的新屋。床要换,换成两米长的双人床,项爸重新拾起木工活,亲手选木材打床。桌子要挪地方,挪到墙角,留出地方放衣柜。洗脸盆暖水壶都要换上崭新的,之前用的上面的漆都磕掉了好几块。这个路晏南买回来了,就放在知青点,拿过来就能用。
“那麦子那边怎么办?”
项妈叹了口气:“到时候托人告诉她一声,她好歹也是穗穗的姐。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拉倒。”
整个五谷村都传遍了,新来的路知青要和项家小丫头结婚了。
知青和村里人结婚的不在少数,但那些都是岁数大的,心定在了村子里。回家的渴望逐渐被老婆孩子热炕头代替。而新来的这些知青,无疑是充满朝气的,他们心中期待着回城,重回自己的城市。并且隐隐约约把自己和这些村民分隔开,而和村里人结婚就像绊住了自己未来回城的路。
挣不上公分,生活难过的,会选择条件好的村民结婚,也让自己的日子容易点。但在知青点的知青看来,路知青的选择让人琢磨不透。路晏南本身就能挣到足够的工分,而且听人说,他说不准还有其他的门道,要不然怎么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和他们这些苦巴巴的生活根本不一样。
许英杰近来生意不顺,他本想趁着黑市抓人的风浪搞点好处,结果不知道谁给他捅出去了,说他是告密者。最近接二连三的使绊子,恐吓,让许英杰有点心力憔悴,脸上的淡定姿态也快装不下去了。
听见路晏南要娶项穗穗,许英杰不免酸溜溜的,话里也夹枪带棒:“我也想当上门女婿,吃软饭也行啊,总比每天老老实实上田干活强啊。整天上工也比不上别人入赘得的好处多啊。”
许英杰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好像在为其他知青辛苦上工,而路晏南只需要当上门女婿就能过得好这件事打抱不平,因此一些知青听到心里难免不舒服,对路晏南这个昔日同样是知青的感情复杂。
岳兰欢欢喜喜地给项穗穗准备贺礼,听见许英杰都要泡到醋缸子里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路知青起码还每天上工,下田播种插秧一个没落。许英杰你呢,之前什么样大家都清楚,现在你去教课,更是轻松了,怎么好意思说路知青!”
许英杰气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挺直身子。但岳兰可不怵他,还上前两步,一副要好好理论的样子。
“好男不跟女斗,岳知青,我不跟你计较。”
“你那是好男不跟女斗吗?你是说不过我了吧。”
“你——”
路晏南骑着新自行车去接项穗穗,新的发亮的二八大杠。
自行车停在项穗穗面前,发出轻微的刹车声,项穗穗开口调侃道:“这次不会再摔一次吧,要不要我来带你。”
“不用,我练过了。”
“哦,练——过——了。”
项穗穗故意拉长声音,看着路知青耳朵尖泛红,才坐上自行车后座。
这次骑的倒是稳稳当当的,连个小石子都能绕过去。
自行车骑过的地方,带起一阵微风,项穗穗顺势搂住了路晏南的腰,将身体微微靠过去。
项穗穗察觉到手下身体的一瞬间僵硬,手上又开始不老实了,左摸摸右碰碰的,路晏南几次呵止都不管用。
两人停在照相馆门口,在摄像师傅的指挥下换着动作。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对,很好。”
项穗穗今天穿了蓝色碎花裙,系了两根麻花辫,发尾是根红头绳,看起来娇俏极了。
因为照相馆的温度有点高,项穗穗进门不久就有些出汗了,路晏南拿出手帕给她擦汗,视线却扫过项穗穗红润的双唇。
“你吃辣椒了?”
项穗穗奇怪他思维跳跃的快,还是解释道:“没有啊。”
路晏南神色微僵,收回手帕重新坐好。
路晏南今天照样穿的是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和项穗穗坐在一起,登对的很。
照相师傅从镜头后探出头:“年轻人靠近一点,拍结婚照的,开心点!”
项穗穗看见身旁路晏南的位置,比划了两人的距离,听着照相师傅的催促,直接紧挨着路晏南坐下了,手还轻轻地挎着路晏南的胳膊。
项穗穗盯着照相机笑得灿烂极了,照相师傅正想说女同志表情很好,男方表情太僵硬了,就看见路晏南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项穗穗,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照相师傅忙收回还没说出的话,赶紧道:“对,就是这样。来,看镜头——”
两人同时看向镜头。
“咔嚓”一声,这张专属于项穗穗和路晏南的结婚照片就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