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唯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弥若的发顶,温沉的声音透着些许宠溺:“好,我带你去。”
说着,他上前一步,宽大的衣袖翩跹舞动,一手按着弥若的后脑,一手揽过她的腰际,轻笑出声:“娘子可抓紧了。”
平地生风,脚下失重,弥若下意识地紧紧抱住相唯,脸上却不甘示弱,笑着朝相唯挑眉:“我可不怕。”
绚目的花火在脚下绽放,薄薄的浮云从眼前飘过,原本被隐藏在厚重乌云后的圆月星河,此刻毫无遮蔽地出现在面前,比在地面上看时明亮百倍,且仿佛就悬挂在咫尺外的头顶,触手可碰。
“那可是牛郎织女?”弥若指着分布缀在星河两畔的两颗格外显眼的星星,铺满熠熠星光的眼底皆是掩不住的惊叹和欣羡,“倒是很羡慕他们。”
相唯好笑地看向弥若:“这种爱而不得的人寰惨事,你竟也羡慕?”
“纵是无法相依相靠,这般相望相守在我眼中,也是一种美满。”弥若一本正经地纠正着相唯的话语,“爱而不得?他们彼此相爱不渝,拥有美好回忆,日夜相守,年年相会,怎会是惨事?”
“微有瑕疵的故事才显得真实,那种举案齐眉子孙满堂执手白头的传闻多半是假的。”
看着弥若一脸的认真,相唯忍着笑,装作赞同的点头:“娘子这般说的,听着也很有道理,只可惜……”
“你眼中的这‘真实’故事,只不过是说书人胡乱杜撰出来的荒诞戏文罢了。”相唯瞥了一眼那条璀璨绝伦的星河,金眸下尽是冷冷的嘲讽,“天界的规矩,哪有凡人想得这般美好。仙凡相恋还能七夕相会?笑话!”
“若真有这样罔顾天规的事情发生,最后的结果,定是一个打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一个堕入畜生道轮回受苦,千载万年永不得相见。这样的故事,才是最真实。”
弥若神色一怔,只觉得片刻前还美如画中的璀璨星河,顿时变得扎眼刺目起来。
立于云端上的二人,之间原本融洽的气氛,也因这意外的一出而又变得沉默起来。
弥若干干地开口出声,打破无言的尴尬:“昭阳殿的宴席差不多也该散了,咱,咱们回吧。”
“好。”
相唯没有多言,依旧抱着弥若,乘风而行,不多时就稳稳地落在一处宫室的屋檐上。
相唯打量着四周大同小异的殿宇楼阁:“那昭阳殿在何处来着?”
弥若本欲偏过头辨一辨方向,却恰好这时相唯正靠近她的耳畔询问:“你可认得……”
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气息,惊疑的四目,暧昧的夜色。
瞬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的弥若,如遭雷劈似的将相唯一把推开,捂着嘴退出好几步,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子,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此时的相唯,对这个美丽的意外亦是始料未及,但看着眼前神色慌张无措,活像是被登徒子轻薄了的弥若,自己若是也露出尴尬窘迫倒是显得矫情了,还不如干脆坐实登徒子的罪名。
“看来娘子对花烛之夜,为夫冷落的过错记恨不浅呢。”他抬手触了触仍留有余香的嘴角,笑得不怀好意,“虽说娘子此番颇具勇气的举动令人钦佩,但这种事情,还是做夫君的主动一些比较好。”
“你胡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弥若只觉得自己的脸如被烈火灼烧,尤其是嘴唇上是被触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一般。
“不是故意的?”相唯挑了挑眉毛,故意朝窘迫万分的弥若凑近,笑容暧昧,“那就是蓄意的了。”
“我才没有!”弥若为自己辩解着,为了避开相唯的灼灼视线,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却忘了注意脚下参差不齐的瓦片。
“哗啦!”那些虚掩着的瓦片根本不堪重压,被弥若这么毫无防备地踩上去,毫无疑问地便如稻草般塌陷了下去,整个人也随之跌入陷开的豁口。
距离不足一丈的相唯见状,也来不及用术法,直接上前想要拽住弥若的手,可不料他脚下的瓦片也不甚牢固,尚未回过神来时,就已经一道栽了下去。
幸亏屋顶离地面并不甚高,弥若并无伤到何处。待她凝神看向屋内时,却发现分明无人的屋内竟点着暗红的灯烛,四周的墙壁上皆挂着笔法古怪的字画,有几分像那些驱鬼降妖的符咒,透着一股阴森诡异。
她从地上支起身子,却看到一旁的地上,赫然是双眼紧闭直挺挺躺着的相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