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混乱的场景,自然是引来一众窃窃私语的围观,却在弥若的眼风无声地扫过后,都吓得噤声不语。
“夫人!少主夫人您怎么……”粗哑的公鸭嗓子陡然响起,心疼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却在触到弥若眼角尚余的寒光后,小心肝不由得抽了抽,顿时换上讨好的笑容,衬得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越发动人,“夫人大驾,绯姻有失远迎,您、您这边请。”
“呸呸呸!”狐狸这时才大发慈悲地松开口,吐出那不残也废了的手指,喷了对方一脸口水,“脏了爷的嘴。”
待绯姻将弥若迎入一间雅室,极是恭敬地堆笑问道:“夫人来敝处,可又是来寻少主的?那真真不巧,少主此时正在陪主上下棋,命人一律不得打扰的。夫人您看……”
弥若闻言,朝怀里的白狐道:“你怎么看?”
“娘子明鉴,这可真不是我教的。”睁着真诚无辜的狐狸眼说完,又扭着狐狸脑袋看向绯姻,“绯姻你果然是千载难遇的忠仆。放心,这次我一定让师父给你涨工钱!”
绯姻被弥若怀中兀然出声的白狐吓得呆了片刻,待看清那狐狸身后的九条尾巴时,才不敢相信地出声:“少、少主?”
见狐狸脑袋点了点,绯姻的声音更是惊得走了调:“您、您怎么变得这副模样了……”
相唯的狐狸脸即刻耷拉下来:“废话少说,师父他老人家在哪?我眼下有要事寻他……”
绯姻一愣:“您不知道吗?主上说人界待得闷,昨儿就回无花山去了。”
“什么?!”
相唯大惊失色,敖沧生死未卜,可眼下能替他解开咒印的扶兮又不在人界,这唯一的希望岂不是断了?
“那里离上京很远吗?”弥若感觉到怀中的狐狸一阵泄气,“二兄的那匹坐骑是千里良驹……”
“万里都不成,无花山在天之尽头,离大胤何止万万里!”
弥若微愣了一会,又开口:“你还有没有其他拥有神通的朋友,即便无法帮你解开符咒,起码也能送你去找你师父?”
“你看我像是那种随便谁都能结交得了的纨绔浪子吗?”相唯扫了一眼绯姻,颇有几分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教你些移形换影的术法了,如今倒是能将我俩送过去。可惜你除了剥皮酿酒,什么都不会。”
相唯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绯姻脸色微沉,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恭然道:“像是来砸场子的,二位稍候,我去看……”他还未说完,“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他则被毫不留情地压在了房门的门板底下。
清越的女声毫无阻隔地传来,带着畅然的笑意:“原来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通好找!”
“滟姬?”弥若被眼前出现的人影惊了一惊,她此刻不应该在李府陪着夫婿幼子,怎的来这儿了?
“你、你如何来了?”
“君上说你们好像遇上了棘手的麻烦,让我来看一看……”滟姬打量了一圈房内的精致陈设,“啧啧,真是贵气,这株滴血珊瑚比我屋内的还要大一倍呢!这玉石屏风,想来没有百金拿不下吧!”
滟姬一阵感叹,目光渐渐落在弥若怀中的那只白狐身上,脑袋微微歪着,咧着嘴巴似笑非笑,一双金色的圆眼睛滴溜滴溜直转,
滟姬只觉得眼前一亮,扑上去一把抱起,不住揉着身上的绒毛:“好可爱啊!”
弥若浑身僵住:“这、这是……”
“欸,怎么不见那只臭狐狸?没跟你在一块吗?不在也好,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看着真是糟心!”
相唯艰难地从滟姬的魔爪下探出半个脑袋,哼哧哼哧道:“我在这儿!”
滟姬脸色瞬变,毫不留情地将片刻前还在微笑摸头的宠物扔了出去:“早说嘛,我说怎么一股骚臭味!”
相唯被摔到绯姻身旁,与他对眼一望,默契地叹了口气:“女人心海底针。”
“滟姬,”弥若也顾不上相唯,上前问道:“你可知道无花山?”
“无花山?”滟姬瞥了一眼摔得惨兮兮的狐狸相唯,“不就是狐狸的老巢吗?怎么,你想去那?我劝你最好别去,我听我王兄说,那里瘴气弥漫妖鬼横行,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狗屁!”狐狸一个鲤鱼打挺就跃了起来,冲着滟姬嗷嗷直叫,“你们魔族才是乌烟瘴气寸草不生的……”
弥若一伸手,就拽起他的尾巴将他提溜起,轻松地堵住他的狐狸嘴。
弥若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恳求的表情:“实在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滟姬你可否带我二人前去?”
滟姬有些为难:“妖魔二族势不两立,我若是出现在无花山,别说我王兄会将我大卸八块,那些敌视魔族的妖恐怕也不会放过我。”
弥若的神情一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过,”滟姬故意拖长音调,朝弥若顽皮地眨眨眼,“我可以送你们到无花山下,只要我没有踏入妖族的地盘,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