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玉佩,&nbp;&nbp;照汤氏说法,只是料子贵了些,并不算多稀罕,钱多的话完全可以定制,&nbp;&nbp;世上有这么两块不算稀奇,&nbp;&nbp;但以前冷念文戴着什么事都没有,&nbp;&nbp;只是自己偏好习惯,&nbp;&nbp;无关他人,现在为什么突然很重要,别人会为了它杀人?
这一点在本案中,&nbp;&nbp;无法忽略。
朝慕云沉吟:“这位走失的表小姐,&nbp;&nbp;丢了这么多年,中间应该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
“没有。”
夜无垢神情笃定:“一直杳无音讯,没有人知道她遭遇到底为何。她父亲寻了她那么多年,&nbp;&nbp;但凡有可疑的地方都去找过,均无所获,&nbp;&nbp;是直到最近,&nbp;&nbp;才有了一二消息,&nbp;&nbp;但也模糊不清……这个小姑娘,不可能,&nbp;&nbp;也没有渠道往回传信。”
小姑娘七八岁走失,&nbp;&nbp;还是个孩子,&nbp;&nbp;纵使和当年五六岁的冷念文一起玩过,也是外地来京,&nbp;&nbp;彼此间并不熟悉,&nbp;&nbp;短短时间很难有太深刻的感情,&nbp;&nbp;且小孩子忘性是很大的,&nbp;&nbp;之后又再没见过面……
朝慕云几乎笃定,绝对不存在什么情爱成分,就算偶然一时的青梅竹马,也是需要后来的接触发酵的,拥有一模一样的玉佩,冷念文会随身带着,他感觉原因一定不是出于这种情感。
那是什么呢?
“你说这位走失的表小姐如今在田村,远不远,消息可属实?”
朝慕云感觉,得去寻找,才会有答案。
夜无垢看出了他的想法:“远倒是不大远,若要去寻,需得趁早,我的消息渠道显示,这个村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当爹的好不容易找到女儿信息,怕是憋不住劲的,只怕会事。”
小矛盾小摩擦还好,若是闹大了,定会影响他们查探。
朝慕云不假思索:“那就现在去。”
夜无垢上下打量他:“你去?”
朝慕云思考着他方才未尽之言,不是什么好地方的村子,不远,却这么多年无声无息,搭配人牙子诱拐信息,怎么想都有犯罪窝点的可能,官府武力压制,除了需要证据,走流程时间略长外,也担心这样的窝点会望风而逃,后面再想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怕都是不行了……不若先暗访。
暗访靠的是观察,是信息点的细微之处,大理寺皂吏们本就数量有限,忙的脱不开身,紧急挑一个去,未必有他自己好使。
他看着夜无垢的眼睛:“我去。”
“你的身体……”
夜无垢本微皱眉,并不赞同,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音一转,笑了:“我有一匹好马,神骏非常,可日行千里,顺利的话,后日就能回来,你可要同我一起?”
朝慕云沉吟。
现在命案初发,所有信息都在侦查,皂吏们工作是重中之重,在信息没有形成卷宗汇总到手里前,他其实都不算太忙,正好可以趁这个空档,把这件事完成。
他当机立断:“什么时候出发?”
“稍稍有些远,”夜无垢看了看天色,“没太多时间休息,晚上要赶点路。”
朝慕云听懂了:“如此,我们各自准备,安排好后续事宜,一个时辰后,你来大理寺接我。”
夜无垢:“好。”
大家都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都有事情要忙,突然要离开一小段时间,总要安排。
夜无垢都需要干点什么,朝慕云不知道,也没想打探,他迅速回到大理寺,根据皂吏们传回来的最新消息,解析方向,给予新的指令建议,还有简单的突发事件预案,遇到了应该怎么处理……
行动力相当迅速。
时间差不多到时,他收到了小将军华开济的口信,说是因为连日胡闹,被家里扣住,要晚一点才能溜出来,朝慕云想了想,回了个纸条给他,说不着急,且先安心照顾家人,但若明日就能出来,让他不必来大理寺,直接去田村。
皂吏们都在查案,分不开人手给他,夜无垢虽然武力值高强,但田村情况不明,不知有无危险,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助力……
所有事情安排完,朝慕云换了身衣服,准备离开。
“等等——大人等等——”
小姑娘拾芽芽跑了过来,手上捧着一个干净的青色布袋:“我做了些小饼和点心,你带着!”
隔着布料,朝慕云都能感受到里面食物的暖意,显然是忙了很久,才做得的。
他想了想,先开布巾拿出一个:“用不了那么多,这个够了。”
拾芽芽怎会不知他脾性,这就是在安慰她,这人总是这样,笑着拒绝,还不给人压力,但相处这么多天,小姑娘胆子也大了,不容拒绝的把布包塞过去——
“又不是做给你现在吃的,若是晚上饿了呢?若是明日忙事情,没地方吃饭呢?有口吃的总能安些心,”她微仰着头,看着朝慕云,“你不是说会有马来接你么,你不用把这些带在身上,放在马背搭裢上就可以,就一点点,真的不重的,也不占地方!”
朝慕云看着小姑娘清澈干净的眼睛:“不错,胆子大了很多。”
拾芽芽一怔,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凶,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是不是有点用了?最近也没怎么发病……”
朝慕云接过她手上的布包:“会越来越好的,你要记得,任何时候,我都会在,如果偶尔很不舒服,很难过,你可以多想想我,我应过可以做你兄长,记住了?”
“嗯!”
小姑娘眼泪汪汪,不好意思被瞧见,转身往外走,跑到庑廊角落:“那你早点回来!”
门口马蹄声响,有人来了。
朝慕云拿着布包走出来,就看到了夜无垢。
果然是很漂亮的马,眼睛又大又亮,毛发是那种有点亮的枣红色,阳光下折射着点碎金芒,视觉效果膘肥体壮,身上肌肉美感十足,蕴藏了满满的力量感,这是一匹正当年华,也很好看的马。
再看马上坐着的人,紫袍深衣,肩背笔挺,金色面具头角峥嵘,手上一把青绿山水的纸折扇,随性一摇,就是公子风流,招摇的很。
朝慕云早已习惯这男人的行事风格:“还不错。”
“我鸱尾帮的东西,怎会是俗物?”
反正底早在对方面前掉完了,夜无垢全无压力,空着的手朝朝慕云伸出,笑唇勾起处,点点风流:“朝大人,走么?”
朝慕云将手搭过去,表情相当坦然:“我不大会骑马,此行偏劳你了。”
夜无垢扇子合上,手一拉一提,另一只手扣到朝慕云腰间,助他用力,衣角翻飞间,已将人放到自己身前,并接过他手上的布包,随手放在马侧布袋,幅着他的耳朵:“定不辱命。”
这个距离感其实有些暧昧,但如果你自己不在意,这就是普通的和同事拼个车。
朝慕云坐在夜无垢身前,淡定极了:“走吧。”
竟比身后风流之人更潇洒。
夜无垢笑了一声,双腿微夹马腹:“驾!”
二人身影旋风似的离开,拾芽芽差点没反应过来,茫然的从庑廊柱子后走出,揉了揉眼睛。
好像……有点好看啊,不管是马,还是人。
刚巧,厚九泓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病秧子呢?”
拾芽芽不太喜欢别人给朝慕云起这样的外号,哼了他一声:“走了。”
“走了?跟谁走了?”厚九泓一脸不可思议,这病秧子不是有官瘾么,有了案子还不关心,跑出去浪,这还是头一回!
拾芽芽摇头:“不知道,那人戴着面具,说自己是鸱尾帮的。”
厚九泓愣住,愣完直接跳了起来:“鸱尾帮,戴面具……那是帮主啊,怎么就没叫我见着!”
黑风寨上下所有兄弟,都致力于加入这个帮派,行事从不出格,劫富济贫,盗亦有道,就希望有朝一日被帮主看到……日哟,竟然距离这么近,就差这一步!
不行,他得去追!
刚转身,却被小姑娘拽住了衣角。
“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不放!”拾芽芽用力拽着他,“人家两个的事,你跟上去做什么!”
厚九泓看着这两只小细胳膊,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万一给人弄伤怎么办?
只能虎了脸,吓唬人:“嘿你个小丫头,跟了病秧子几天,胆肥了,连我都敢拽了?”
小姑娘红着脸,就是不放手。
她日日跟着朝慕云,培养出了很多安全和安心感,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更知道这个二当家就是看着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光会吓唬人,不会真打她的。
她绷着脸:“大,大人让你办的事你办完了么,就这么追上去,不怕被骂?”
也是……
厚九泓想了想,没往外冲了,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给小丫头:“行了,去玩吧,我有分寸,下回见到人记得立刻告诉我,知道么?”
拾芽芽眼前一花,接过手掌大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泥塑娃娃,有点胖乎乎的女娃娃,梳着包包头,脸圆圆眼圆圆,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双手还抱着一条大鲤鱼。
这是……送她的?先前来时就买好了?
“谢,谢谢。”
“谢什么谢,连偷懒都不会,”厚九泓大掌摁了下小丫头的头,大踏步离开,“也不知跟谁学的,小小年纪,都快成管家婆了……”
出城时尚有夕阳耀辉,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夜风徐徐,送来不知名的花香。
今次与那夜不同,没有满月,月残如钩,远挂天边,看起来好像暗淡了许多,但仍然很美,星芒不耀目,不能全然照亮前路,但璀璨在星空,指引迷途旅人,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