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黑白照。
照片里的人眉眼始终含着温顺的笑意。
许南栀葱白段纤细的指尖有些犹豫地,缓缓靠近照片。
在那张黑白照上仔细却又轻缓地摩挲。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小黄菊,快看看,是不是开得正好?
本来还想买你喜欢的桃花酿的,但是以前华人街那家卖酒的叔叔回国了,买不到了。
下次来我再带过来,可以吗?”
许南栀双手环着膝盖,微仰着头,看着照片。
明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可眼底却早已漫上一股浓郁的忧伤。
片刻后,她又开口:“爸爸三个月前去世了,你们在那边有没有见面?
应该有,是不是?
那你下次见到他,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好不好?
要不是我之前一心向着苏泓深,就不会引狼入室,爸爸他也不会气得旧病复发”
说着,许南栀那双清丽的眸子逐渐变得湿润,鼻头红红的。
她吸了吸鼻子,又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往照片上晃了晃:“我有听你的话,回去把姓氏改了,你看。”
她一直记得。
母亲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雾蒙蒙地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交代,要她回国后将姓氏改回许。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改。
但仍旧还是有照办。
身份证被她收起。
许南栀侧头望了望不远处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侧对着自己。
白色的衬衣未系领带,袖口松松挽起,小臂上挂了件西装外套。
右手夹着香烟,左手落入裤袋。
姿势闲适,平视着远方。
她收回视线又满眼晶莹地看着那张照片:“对不起呀妈,唯一这件事没有听你的话。
你叫我不可以拿吊坠回去找他,也不能以当年的事来向他交换要求。
可我一样也没做到”
母亲离世前,再三强调,不允许她去找霍谨年。
甚至将那枚水滴玉坠藏得严严实实。
最后,是许南栀在收拾遗物时,才发现了那枚被母亲藏起来的玉坠。
母亲的那番话到现在都还萦绕在她耳边。
【你发誓,绝对不可以回去找霍家那个孩子。】
【我救他是无心之举,你绝对不能以这件事去向他索取任何要求,听明白了吗?】
【绝对不可以。】
直至现在,许南栀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
每一次一提起这件事,她脸上总是会带着些愠怒。
所以许南栀也从不敢往下问。
眼角不知何时,已悄然滑落了些许泪珠。
许南栀抬手,轻轻擦拭脸上隐约的泪痕,继而笑着问:“这段时间你都不到我的梦里来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事生气了?
对不起呀,没有乖乖听你的话。
只是,他现在是这个世上唯一让我有安全感的人了。
我很爱他,我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
从小到大,我很少逆你的意思,就这件事,你就依着我,好吗?”
霍谨年见许南栀已起身朝自己这边走来。
便将手中的烟蒂碾灭,丢进了垃圾桶的烟灰潭。
两步上前,迎了过去。
男人迅速靠近,大掌自然而然地攥紧了她微凉的手心。
身上那股新鲜的烟草味迅速钻入她的鼻尖。
见她眼睛红红的,他也没多问,只是低声开口问:“想不想将阿姨的墓地迁回凌城?”
许南栀抬眸,对上他含着温柔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