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将夕阳稀释成灰色的云丝,知了也在院外拼命的叫着。陈满仓扛着锄头,拖着疲倦的身躯从田里回来,他手里还拖着一个西瓜。
“俩儿子,出来吃西瓜。别老闷在屋里,也出来透透气,我去给你们做晚饭。哟,三个儿子都在这啊。”
陈满仓看见三兄弟同时从屋里出来,他笑嘻嘻的将西瓜放到桌子上。转头进入厨房,开始张罗晚饭。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僻村庄,没有光怪陆离的灯光,没有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也没有繁华都市的喧嚣。这里,夜晚总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月华如水,蝉鸣如歌,三兄弟坐在河边,望着浩渺的天空,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谈论起来。
“大哥,你瞧,咱爸的武艺越来越精湛了,瞧二哥这受伤的地方,既不影响上学,又能完美地遮挡住他那张丑陋不堪的脸,同时还能让他长长记性。这可谓一石三鸟啊。”
吴掐子幽幽的说完,傻呵呵的笑起来。
陈归撇了一眼吴掐子,继而,他言语条理,思维清晰的辩解说:
“我爸揍我,不是恨铁不成钢,也不是对我学业的否定,当然,他也想我在学业上更有建树。他打我仅仅是因为他深信棒子底下出孝子的老话,他在用实际行动教育我,在品学兼优的同时还要做一个恪守孝道的人,他的苦心我能理解,也感同身受。”
“这话说的,真的是无懈可击啊。不过,细想起来,还是老三比较厉害,出生于文盲家庭,硬是靠着自己的艰苦努力,考取了十几分的好成绩。孺子可教也。”
何拾恩调侃完吴掐子,便对着陈归挑眉挤眼。他见何拾恩不以为然,随即,继续信口起来:
“英语试卷,选择题就有就有一百分,按照概率来说,只要你填的答案不是e,abcd随便填,也能考个二十五分,你俩怎么做到完美的避开正确答案的,只考十来分。还说自己品学兼优,这比一个孕妇告诉我她是处子还搞笑。”
何拾恩的话像一剂致哑的药物,顿时让他俩说不出话来。
陈归灵光一动,他凑到何拾恩的身边,窃窃私语起来。
“大哥,你感觉汐约怎么样?我发现你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你不会真的打算去给寡妇当个上门女婿吧!”
“大哥,我总感觉你这样做有点不妥,有点违背人伦纲常的感觉。汐约是堂嫂,按理来说也算是你嫂子,你觉得你娶了你嫂子合适吗?家长里短的舌头可以杀人。”
吴掐子稀里糊涂了十几年,此刻,他难得明白一次。
经过两兄弟的提醒,何一语想起了汐约,他的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对于汐约,他一直说不上来自己的感受,他即折服于她的身姿容貌。又结缔她的寡妇身份。
“咱们兄弟聊天,提她干什么?一个寡妇,也能成为我们兄弟的谈资吗?”
何拾恩有些不耐烦了,他是一个逻辑性、条理性极强的人,然而,因为一个寡妇,脑子也变得杂乱无章。
“那你还收了人家的东西,还拉扯她的手。你当时什么感觉?”
陈归满是好奇的问,随后,他笑嘻嘻的期待着何拾恩的答案。
“我当时脑子很乱,她走后,我才反应过来,我收了她的东西。我之所以没还给她,是因为我确实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学业。嗟来之食总比饿死强吧!骨气再硬,硬得过肚子吗?”
何拾恩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语塞。他知道馈赠的背后,一定有所索取。他也明白,他一贫如洗的家境,好逸恶劳的父亲,致使他拿不出可以回馈汐约的东西,他又不甘心,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寡妇。所以他迷茫、惆怅,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也在心底默默的感激着汐约,不单单是她资助自己,也感动于汐约的那番话,同时也感激汐约能够在唾沫星子里面,不顾村民说长道短,扶起自己醉酒的父亲。
陈归凝视着陷入沉思的何拾恩,他知道自己的大哥,一定是陷入了两难境地,一端是对汐约的感觉,另一端是她的寡妇身份,何拾恩深陷其中,无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