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掌灯时分,宋老夫人留她们一块儿吃饭。宋谨翊被骆文熙叫走了,不在这里吃。
刚刚陈韵萱那么一搅和,她的烤白薯也没吃上。林岫安心里点点怨念,却不敢言。
她一直低头吃饭,都不怎么抬头夹菜,但还是能感觉到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有时无的。若非她本人,旁人还真难以察觉。
她当然知道这道幽怨目光的主人是谁。
——无言以对。
真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位陈小姐惦记上。难道就因为她和宋谨翊多说了几句话吗?
莫非……她早已与宋谨翊订了娃娃亲,所以才气成这样?
可从没听说过呀!看样子也完全不像。她知道,因为宋谨翊前途可期,不少世家都有意与之结亲。
宋谨翊很抢手,是肯定的。等到他金榜题名,肯定就更抢手了。
她虽然没有任何可心虚的,却被陈韵萱搞得食不知味,再加上她在别人家总不好意思多吃,所以到最后也只扒拉了一小碗白米饭,还有几片清炒莴笋。晚上刚到家就饿了,闹着要吃宵夜。
林岫安在温裕侯府大快朵颐地吃着宵夜暂且不提,远在城西花树胡同的骆家却很不太平。
骆尹苒自从听闻宋家走水,一直闹着要去宋家看望宋谨翊。刚从河南回京的骆宗覃丝毫不给她通融的余地,任她如何苦苦哀求,甚至扬言要绝食相逼,都只有三个字:不准去!
韩氏心疼女儿,但更知道丈夫是对的,而且看骆宗覃的意思,骆尹苒的婚事,他似乎另有打算。
晚膳过后,骆宗覃去书房处理公事,韩氏端了菊花茶给他送去。骆宗覃一边喝茶,一边与她聊起自己的想法。
“……我原想着,苒儿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让她任性下去。我看宝坻程家的小六,佑观那孩子不错,丁未科的进士,还考中了庶吉士。若非他执意为母守孝三年,早就娶妻了。程家诗书传家,家风也正,我看很不错。”
宝坻陆家与他们骆家也素有来往。
可宋家也是诗书传家啊,宋谨翊应该也能考中庶吉士啊……韩氏在心里默默道。
“您是不看好卓彦那孩子?”韩氏试探着问。
骆宗覃喝了一口茶,闻言没有立刻说话,只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卓彦那孩子啊……可惜了。”
为什么可惜了?韩氏心中奇怪,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骆宗覃缓缓道:“宋家水太深。有那样的公婆,我是绝不会把苒儿嫁过去的。”
“这话怎么说?”
骆宗覃看她一眼,压低声音问:“你可知,我这次为什么会被调回京城?”
因为查出了官盐走私的大案,立了大功才会被皇上调回京城重重嘉奖啊,这不是满朝皆知的事吗?因为此案,骆宗覃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河南巡抚,一夜之间成了名满天下的惩奸除恶、刚正不阿的忠臣。
骆宗覃闻言却是摇头,道:“案子还远远未查完,皇上却突然调我回京,称我有功,不仅重重赏我,还让我领东阁大学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