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起凤虽说骄纵,但他对父亲田时震是发自内心的孝顺。他自幼丧母,那个时候田家还是拥有五亩薄田,是不是还要租佃他人田亩艰难度日的半自耕农,但虽然家世一般,田父还是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他带大,几多心酸,几多苦楚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可知。
后来,田家开始发达,在田起凤十几岁的时候,田时震整天忙于吞并庄田,操劳生意,久而久之便疏于对田起凤的管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田起凤才开始走入歧途,等到田时震发现,并且开始严加管教之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并且不久之后,便发生了田起凤与他人争执,乃至于失手将对方打死,更是无可挽救,田时震为保田起凤的姓命,只能匆匆起兵,以期多活一时是一时。
谁料,这个时候官兵竟然如此拉胯,田时震还没怎么筹备,仅凭自家手中数百佃户,靠着偷袭竟然拿下了紫阳县,成为了这紫阳县之主。
这个时候,田时震还是无比清醒,他知道自家能拿下紫阳县,不过是靠着官兵都已经被汉中府抽调去进攻西乡县王万金,这才让他们捡了个便宜。然而,他的儿子田起凤却被这轻易的获胜迷惑了神志一般,认为整个天下的官兵都已经糜烂至斯,而他则是真命天子,只要他轻轻努力便能逆天改命,推翻这朱明王朝,建立他田氏万世家业。
“父亲,您就在家中安心养病,紫阳县内外的大军都已经被我安排妥当。”田起凤轻声安慰道。
“妥当?怎么妥当。”田时震说话十分吃力,但还是一字一停说了出来。
“自然是守在营中,日夜操练,实施备战了。”田起凤理所当然道。
“怎么,你对金州依旧贼心不死?”
“父亲,您怎么能这样说孩儿。”田起凤有些不高兴,真起身来烦躁的来回踱步,“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您啊,紫阳县是一座小城,就连个有能耐的大夫都没有,您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货色?”
田起凤说着轻蔑的瞥了一眼还在地上的魏大夫,继续道:“要不拿下金州,如何能请动金州名医?没有金州名医,父亲您的病岂不是一直好不了了?”
“我不需要你从金州请大夫。”田时震强撑着身体竟然坐了起来,一旁的婢女眼见田时震的动作,都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搀扶田时震。田时震喘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将气息调匀道,动情道:“为父已经老了,命不久了,为父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活下去,别一山望得那山高,老老实实脚踏实地方是王道。”
谁知田时震这番鸟之将亡,其鸣也悲的言论竟然没有丝毫作用,甚至激起了田起凤强烈的逆反心理,之见田起凤扯着嗓子大喊:“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还是认为我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我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好让你刮目相看。”
说完,田起凤愤怒的一摔房门,气冲冲的离去,留下衰败的田时震怔怔的看着门口,半晌无言,目光中最后一丝异彩一开始慢慢消散。
“老爷,老爷。”身边一众婢女见田时震竟然被田起凤给气成这样,顿时慌得手足无措。
刚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在怕打身上浮土的魏大夫闻言立时冲到了田时震的病床前,眼看着田时震眼中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消散,立时大叫不好,随即紧急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粒药丸塞到了田时震的口中,同时拿出数排银针一字排开,一双灵巧的双手也飞快的将银针扎入田时震全身上下各处要穴,刺激这田时震仅存的生机。
一顿折腾,持续了好久,终于田时震猛然间深吸了一口气,宛若一个溺水者,刚刚被救了上来,魏大夫明白,田时震还是被自己救了回来,只是这确实逼出了田时震身体上仅存的潜力这才导致的结果,不知什么时候这点生机耗尽,田时震怕也将油尽灯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