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娘的娘家已经不在了,若是平时,她不会询问如此冒犯的问题。
但也许是因为那时对方的笑容实在是太好看了,以至于蒋羽儿的话脱口而出后来不及再收回。
她问:“该回的地方是哪里?”
说完便又觉得有些后悔。
也许邢香看出了蒋羽儿面上的懊恼,洒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些怀念的味道,她说:“江湖。”
日月更迭,江湖上也在不断涌现着新的故事。
不过半年时间,人们发现江湖上又多了一位新面孔,她自称邢夫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去往何处。
或许有人已经意识到了,她和二十年前那位黑衣银枪的女子是如此相像。
七月,烈日在头顶上毫不留情地炙烤凡间。
素雪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发丝及衣物已被汗水沾湿,蜇得伤口部位都火辣辣地痛。
额角、鬓边、脸颊、脖颈,看得见的地方更逃不脱粘腻的汗水的侵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鹰隼一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半年前,十一召集苍鬼门,清剿了渡峄帮的核心人员,王啸元身死,渡峄帮中的高手精英、有资历有本事之人也通通丧于那一夜。
阳城王家闭门不见客,不到半月,府内人员也四散而去。
王啸元没有子女,关于他的夫人,,江湖人也只闻其名,不见其身。没人知道渡峄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人人都知道:至此,江湖上不再有渡峄帮。
那一晚,素雪知道了王啸元的死以及渡峄帮的遭遇不完全因为自己落于对方之手,导致十一暴怒、偏激行事。
可她内心依然忐忑万分,知道对方一定不会轻易地便了了此事。
果不其然。
三天后,素雪被带来此地,半年时间,素雪再也不曾踏出这院子半步。
这是远郊独立的一处庄园,具体位于何处素雪也无法确定。
来到此地的那一夜,十一牵了条银链将她捆绑在床上,剥光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扎了七七四十九针。
浑身暴露于对方眼下的耻,十一双手不断划过自己隐秘部位的羞,银针扎在肌肤上的疼,令素雪崩溃不已,难以承受。
一夜的时间,素雪呻吟、痛呼、惨叫、求饶之声响彻整间屋子。
十一却始终冷漠相对,甚至于最后不再能忍受对方的眼泪之时,在素雪眼前蒙上了一块白布。
即便这样,她也坚持做完了一切,刺完了那四十九针。
第二日清晨,素雪浑身是汗,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疼痛难耐,她感觉自己气息奄奄,了无生气。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时候,以为十一是真的抱着惩罚自己的目的叫自己牢牢记住此刻的痛。
却见十一大步而来,身上红衣在空中留下一抹艳色。
她将自己抱起,扔进房内冒着热气,泛着中草药苦与香气味的木桶中。身上的针孔徐徐现出黑色。
素雪泡在一桶药汁中,内心有些许迷茫,她不懂十一,更不确定昨夜的那些痛与恨此刻是否有减轻一些……
这样茫然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她重新换好衣物,步出房门。
针孔尚且隐隐作痛,素雪步履缓缓,身形不稳。她抬手试图遮掩刺目的阳光,便感觉一具高大的身躯遮挡在自己前方。
那是一位她不曾见过的男子,魁梧、壮硕,对方面无表情、语气生硬地告诉她:罗刹不允她离开这间屋子。
她面上一白,默默点头,退回房内。
此后的一周,她只能在每天夜里见到十一,与此同时,还有那每夜的四十九针,和翌日清晨的一桶药汁。
犹记第七天晚上,她痛得神志不清,拼命挣扎,最后忍不住运起功力抵抗。
那时十一掏出墨刃,在她挥起来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那是十一第一次举着墨刃同自己相向而对。
自己吃痛后反而清醒了些,将内力撤去后便要向后缩去,不想十一却倾身向前,目光灼灼却又饱含复杂地低头凝视着她。
半晌后,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轻轻的,软软的的触感,令她浑身一震。
十一轻轻开口道:“最后一天了,忍着,素素。”
果真如十一所言,那是最后一天。
至今素雪都不知道那七天中所受的针刑,所泡的药浴是为何为之。
是十一对她的惩罚,还是另有目的?
更不知道十一那日的吻……是为何……
是为了安抚她,还是……
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多思。日子如流水,流淌起来便不会停息。
十一没有给素雪太多感伤难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