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话,“夫人,世子派人来接叶姑娘了。”
关清衍,还得是你啊!
叶裁衣连忙起身告退,“诸位娘娘、夫人且坐,我去看看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出得门去,仍是早晨在二门处见的软轿,叶裁衣噔地一下坐上去,催人赶紧走。
快到世子的院落时,远远看见卫疏风宽袖银带,衣摆飘摇,正迎面走过来,关清衍就跟在他身边。
“卫小道长,”叶裁衣遥遥问道:“你回来了。”
她让抬轿的人将她放下来,疾步走到卫疏风身边,悄声问道:“如何了?”
卫疏风朗月一般笑道:“关道友和师姐已经醒了,世子说许氏去了临曲阁,师姐便催我来接你。”
关清衍蹙眉看着她,出语道:“你方才有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叶裁衣点了点头,“几位侧妃竟都是以许氏为尊,若她年长些或许说得过去,可她也才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
关清衍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二八,她如今都三十好几了。”
什么?真是保养得好啊。
关清衍继续说道:“之前她在府里做了几年奴婢,不知如何得了父王青眼,一下便不可收拾了,这王府都快成她的了。”
接到了叶裁衣,三人便回转往世子东院去,叶裁衣问道:“卫小道长,表哥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卫疏风脚步缓直,右手搭着剑,表现着恰到好处的迷惑,淡淡地说道:“不清楚,我在后面三进院子甚至后花园里都转了会儿,没发现什么,回来之后师姐他们就醒了。”
叶裁衣不完全信他的话。
刚踏进院门,关清衡与张舒遥就从影壁之后走了出来。
叶裁衣迎上去说道:“表哥,舒遥,你们终于醒了,可有感到不适的地方?”
二人摇了摇头,张舒遥说道:“许氏的院子果然有问题,我与清衡细算了一下,我们昨夜最特别的事情就是在许氏院中看到了一副棺木,回来之后就发了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叶裁衣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梦到的那个女人。
关清衍凑过来,问了句:“什么梦?”
关清衡与张舒遥皆脸色一变,有些讳莫如深的样子,尤其是张舒遥,一向温和的人此时脸色极差,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人竟能恶劣至此,连畜生都不如。”
关清衡与张舒遥的梦,是关于一个女人的,他们两人皆进了一个陌生女子的眼睛中,作为她的左右眼看着她的世界。
女子不知其姓名,却被人用铁链锁在一间挖出来的臭气熏天的矮窝子里,她只能像狗一样蹲在角落里,平日里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矮窝子里有个脏污的土炕,土炕和她,都属于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关于她的用法,老男人十分精明,他没有钱养闲人,除了把她拖到炕上侮辱,或者一时兴起了毒打,便是用她赚钱。
他招来的客人都是跟他一样臭气熏天、口齿灰黑的人,这种人没有钱,顶多掬一把粮食来,老男人对他们是粗声呵气,言语不耐,但那些人陪些脸面好话,求上一求,老男人一高兴,生意都能做成。
有时老男人你走了运,会领来几位能穿得起整块布做的衣裳的体面人,体面人进来时大都会被矮窝子里的味道熏得捂住鼻子。
也大都会骂一声:“这么个美人被你这老不死的弄到这猪圈里,脏臭得跟母猪一般,老子都不想沾身,还想要六个钱,最多三个钱!”
老男人便会弯腰陪笑,一张皲裂的黑嘴笑得都快扯出一道道细密血口子来,用十分的好气说道:“三个钱就三个钱,这女的浪得很,贱胚子一个,不要钱她都愿意,老丈我只是得点钱,好歹养活住,不让她到外面犯贱被人打死罢了。”
体面人多会扔一个钱到地上,看着跪地捡钱的老男人,打趣一声:“你这老东西,腌臜是腌臜,倒惯会做生意的。”
她是从小读诗书的闺阁女,自然有自己的见地与思想,如今却成了个被人随意侮辱、谩骂、轻贱的东西。
女人起初还会挣扎骂人,但后来就成日呜呜地哭嚎,老男人怎么打都止不住,某日气急,几脚踢得女人昏死过去,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老男人都准备把她拉出去埋了,她竟活了过来。
这是好事吗?对于老男人来说可能是的。
他就想啊,这女的一死,他怎么生儿子!之前光想着赚钱了,女人怀过一个,因不知道生父是谁,被他踢下来喂猪了。
于是他不再出去招揽客人,只想着让女人生孩子。
这么一来,女人在打骂中生下了一个女儿。
老男人更不满意了,耽搁生意这么久,就生了个女儿,生不了儿子的女人,算什么女人!
简直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