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路往京城走需要四五天,这几天在船上,那些西方人总能看见城市上半空竖立的方块,也时常看到大黎的船员和丁对着方块说话,他们好奇地要命,但方块里的人说的话他们完全没办法听懂。
那不是大黎的语言,不是他们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他们敢说,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国家的人会这么说话的。
就像有人拿着锯子锯木头,或者用指甲刮石板,发出刺耳又无意义的声响一样,但看丁和其他人的模样,又不像是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
费了好大劲,才让丁原明白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丁原诧异于直播里大黎人人都能听懂的话语,听在异国人耳中,竟成了嘈杂的噪音。
一个大胡子船长不解问道:“丁,那些方块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你们每个人都盯着它看,里面的人说话你们都能听得懂吗?”
丁原道:“这个叫直播,是天神降下的神迹,让钟娘子帮助我们大黎变得更好的神仙宝物。”
但听在这些西方人耳中,就变成了这样。
“这个叫哔——,是哔————,——哔——!”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小心问道:“丁,你方才说了什么吗,我们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丁原诧异地看着几人,想了想,又道:“这种方块在大黎境内到处都有,不下数百块,你们听上面的人讲话时,听到的是什么?”
几个大胡子们听到的又成了:“————哔——,哔哔————!”
他们无奈地捂上耳朵,明明丁的声音挺温柔的,怎么一说起那个方块的事,就变成了刺耳的噪音,他是故意的吗?还是有魔鬼趁着他讲话时钻到了他们耳朵里,所以才会听什么都是这样子。
这下子,丁原是好奇地不得了。
他稀奇地上下打量着几人,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大黎境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街头乞丐,每个人都能明明白白听得懂直播间里的任何一种语言,为什么这几个异国人就听不懂了,难道是,血统问题?
没错,肯定是这样,钟娘子不是说了吗,这是他们的后人特意留给他们的宝物,这么说来,岂不是她教的每一样,只能让大黎人学,旁人没有这个份。
一想到这点,丁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微妙的满足与优越感,斜斜瞥了几个一头雾水的船长一眼,他满心愉悦地想着,这就对了,那些好东西的制作方法,可不能让这些异国人学走,蛮夷之辈,只配跟在我大黎身后,捡我们不要的东西回去,哪怕是小小一个纺车,都不能让他们学了去。
华夏一族骨子里向来是温良恭俭让,会有这么针对的想法,还是源于钟荧给他们放的近现代历史,这就导致了大黎人人心里都有相同的想法,决不能让其他国家发展起来,否则华国的历史,就是他们的未来。
五天后,他们踏上京城。
作为大黎的都城,它的规模与繁华程度,完全配得上这个名号。
喧嚣热闹的市井,鳞次栉比的商铺,二层及三层高的楼比比皆是。
平整宽阔的街道,穿着得体的百姓,食物喷香的味道,柜台上及货架上摆出来的各类商品,看得一群西方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在海宁的时候,他们没来得及去最繁华的街道逛逛,就又被带着上了船一路往京城赶,不过没有一个人有半句怨言。
那可是首都,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是所有城市里最繁华的那个,他们马上就要见到了!
比起能赚到的钱,累一点又怎么了,他们巴不得天天都能吃这样的苦。
街上的人又恐惧又好奇地看着一行人,不敢凑近了,只是远远地跟在他们不远处围观,不停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一群人身旁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真吓人啊,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是蓝色绿色的,要不是他们在直播里看多了,这会准给吓得晕过去。
丁原急着进宫复命,这些异国人一个劲吵着要去四处逛逛,他便让亲信看着他们,以免和城内百姓发生什么冲突。
他刚一走,这群人就像脱缰的野狗般,两眼放光地冲向街旁的布庄。
不大的店里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吓得里面的客人紧紧贴着墙,缩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地围观。他们总算还记得大人交代过的,说这几天有异国人来京城,正常对待即可,不用太大惊小怪,这才忍着没有尖叫着夺门而出。
老板也被吓得不轻,他一脸懵地看着人群里的熟面孔,亲信摆着手道:“不必惊慌,他们只是来买东西的。”
他勉强挤出笑容,招呼几人:“诸位想买布?可有看好的,我这就去给诸位拿过来。”
船长们已经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动静了,他们盯着店里一批批精美华丽的布料,双手颤抖着摸上去,眼里满是欲醉的狂热与激动。
这就是东方的丝绸啊,是国王和王后才能用得起的好东西!
看这精致的花纹,看这柔软的手感,他们敢打赌,哪怕是王都里最漂亮的女人,身上的皮肤也不会比这更光滑了。
一个大胡子一脸迷醉,小心翼翼地将脸贴上去,亲身感受着这绝无仅有的美妙触感,嘴里连连发出一大串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