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贪婪地看着她震惊的眸子,眼含泪光,坚定又欣喜地点头。
“当然。万丈深渊、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我都愿意为姑姑去。”少年轻柔地说道,紧紧地抓住昭冰冷的手,将自己的暖意传到她身上。
昭沁瘫软地跪在少年面前,“好。”
两人商量好,找到当年的接生婆,这是目前的突破口。
五月中旬,昭沁随着采办的宫女一同出宫门。
李淮虞早早在京城的一家酒馆中等待昭沁。
昭沁急匆匆进入酒馆,途中没人跟踪,她进入客房,少年等待她许久。
“姑姑。”
昭沁道:“当年接生婆的住址。”
当年,昭沁被逐出皇宫,恰好是丽妃生产当日,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这个假公主身上,自然没人注意当时还是王侧妃的丽妃生产。
当年保护昭沁的护卫共有十二人,存活下来的只有章刀宪,太子时常寄信问候,从信件中得知丽妃在生产后就嚷嚷着自己生的是儿子,并非女儿。
当年此事闹到先皇面前,丽妃母家是当时显赫一时的沈家,先皇重视沈家,派人做了一场法事,丽妃才消停。
只是丽妃暗中求助太子帮忙查此事,整日心惊胆战,誓死也要找到自己的孩子。
先太子无奈答应帮忙,想到此事恰好发生在昭沁逐出皇宫那日,觉得蹊跷,便写信给保护昭沁的章刀宪询问。
昭沁与李淮虞去查旧地址,发现早已搬走,问起周围邻居,又得到新的地址。
接生婆如今变得富有,能在京城买下一座宅子,即便是关门,昭沁也听见她呵斥自家儿子不争气,多年来连个秀才也没考中。
昭沁让李淮虞记下接生婆的长相,回宫后画给丽妃看。
“当年伺候丽妃的嬷嬷在冷宫如何?”
李淮虞道:“有两个已死,还剩下一个苟延残喘,看样子也疯了。”
昭沁皱眉,她还是公主时,根本想不到这富贵京都会有这么多肮脏的阴谋诡计,即便被赶出皇宫,有权贵暗杀她,她也天真地以为暗杀之人只是盗匪。
如今长大,才觉得当年的自己蠢得要命。
傍晚,昭沁与李淮虞在小巷子分开。
“记住接生婆的模样了吗?”
“淮虞已经记住。”
昭沁微微一笑,当年认识他时也才十岁,大字不识,她每每从皇宫出来一次,就教他识字,不过半年就差不多认完了所有,也会写诗,这孩子在她眼里是文曲星下凡一样的存在。
两人分道扬镳回宫。
李淮虞在街上买来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零食和饰品,他随便敷衍过鸾珠公主即可,她高高在上多年,怎么会稀罕民间的东西。
等过了两日,李淮虞陪着鸾珠公主去看望丽妃,只是四周都是人,李淮虞似乎没办法单独与疯癫的丽妃说话。
“公主给丽妃娘娘作画吧,您的画技很有长进。”
李安瑶轻轻一笑,“那我给母妃画什么好呢?”
“人像,丽妃娘娘什么奇珍异兽没见过,不如画公主心中所想的人给丽妃娘娘看看。”李淮虞轻声道。
他转头对宫女道:“公主作画,搬来器具。”
宫女见状,立马搬来作画的器具。
“公主作画需要安静,你们暂且退下。”李淮虞俨然成为公主身边的第一红人,周边的宫女都听他的话,乖乖退下。
李安瑶作画时,专心致志,李淮虞在一旁欣赏,丽妃此时也安静地看着李安瑶作画,疯癫症状并未发作。
“淮虞,不如你也随我一起画画,我也想看看你心中所想的人是谁。”李安瑶笑着邀请他。
李淮虞轻轻一笑,他求之不得。
“奴画技拙略,望公主莫笑。”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毛笔,两天两夜地想着那个老女人的长相,下笔多了几分自信,流畅地画出每一笔。
丽妃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儿子的乳名。
李安瑶悄悄地观察着李淮虞的一举一动,少年的眼眉比山月更美,一举一动都有不凡的气度,清澈的眼眸盯着毛笔,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目光。
“你画的是……”李安瑶迟疑,“女人?一个老女人?”
李安瑶震惊于马奴的画技不错,甚至是栩栩如生,更惊讶于他画的竟然是一个老女人。
丽妃听到此话,看向画像,睁大眼睛,从温顺的兔子突然咬人,嘶吼着画中的女人偷走了她的孩子。
李安瑶吓得连连后退,“母妃?”
李淮虞站在她面前,是要为她挡住丽妃的伤害。
宫女闻声急忙走进来控制住丽妃,慌慌张张地呼喊着娘娘。
丽妃哭喊着,李淮虞上前跪在丽妃面前,丽妃见状抱住李淮虞,哭喊着儿子的乳名。
李安瑶站在李淮虞身后,并未看到少年阴郁可怖的眼神,她惊恐万分地看着发疯的母妃,她无论如何努力,似乎都得不到母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