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暖的马车内,即便他病了,也能轻易地推开昭沁,咳嗽两声,艰难道“滚出去。”
昭沁见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抹去眼泪,红着眼眶点头“圣上随时叫奴婢。”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
李淮虞呆呆地注视着手中的汤婆子,他所做一切是为了追求权力,不再任人宰割,可追根到底是为了有权利和昭沁在一起。
他推翻了一切,弑父餐位,哄她开心,恢复前皇太子清誉,处置乱党都是为了昭沁……
她的离开,让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终究,绷不住,李淮虞无声地落泪,呆呆地注视着马车的角落。
昭沁总能梦到死亡的场景,她明显感到李淮虞的不对劲,他表面平静,从未落泪,但莫名让她心慌。
回到京都时,才发现京都又发生了内乱。
好在李淮虞军事超能,以前的将领都还信任他,在京都城外没多久,就生擒拿了权贵王氏一族。
也就在此时,昭沁一病不起。
紫宸殿辉煌大气,宫人只要不特地吩咐,都不会特意接近李淮虞。
自从小宫女病倒之后,李淮虞身边彻底无人。
朝堂上的大臣不明白,李淮虞千里迢迢去往北境雪山找人,可回来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皇后是生是死。
他生性凉薄,只对昭沁流露情谊,尽管小宫女尽职尽责,甚至到了拼命的地步,也没换来他的一点怜悯。
小宫女病倒之后,他也并未特地吩咐人去照顾,也没特地吩咐御医照看。
李淮虞自从回来之后,忙于政务。
上朝的大臣大气不敢喘息,他没有异样,但又有不对劲的地方,仿佛只要说错一个字,他就会随时砍下头颅威胁众人。
李淮虞坐在大殿上,就像没有生息的活人,漠然死死地注视着众人,机械地听所有人上奏。
他没日没夜地处理政务,很快解决了朝中王氏一族留下来的隐患,下诏直接杀了王氏所有族人,血流成河,让人震撼不已。
过年那日没了熟悉的红灯笼,整个皇宫笼罩在雪夜中。
昭沁病得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
照顾她的小宫女疑惑不解,给她端茶送水熬药,只是看着病状越来越严重,恐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看着她满手的冻疮,以及被冻伤的脚,感到触目惊心。
“小惠,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圣上?”小宫女小玲是小惠的同乡,面对她的突然变化感到不解,“那个疯子根本不会给你好前程。”
今夜并没有举办宴会,也没像往年送去皇帝亲自封赏的御膳。
凤仪宫显得格外热闹,歌舞升平,坐在高台上的李淮虞喝酒看着下面舞女,在喧闹的乐器闭上眼睛。
李淮虞面无表情地看着热闹的乐器吹响,只有他一人观赏实在寂寞,偶尔会有宫人送酒过来。
“大宫女呢?”李淮虞漠然地问。
宫人跪下道“圣上,小惠姐姐生病了。”
李淮虞曾经问过一次,只是又忘记了,目光落在热闹的中央,没再多说话。
夜深,他摇摇晃晃地来到凤仪宫内室,已经没有人再打扰他。
内室及其冰冷,放满了冰块。
李淮虞坐在一旁,注视尸体良久,眼眸毫无生机。
他已经用尽全力忘记悲痛离别。
外面下起一场大雪,李淮虞走过去抱起冰冷的昭沁,久久不肯放下,他不对外宣称昭沁身死的消息,就像她还活在凤仪宫。
翌日清晨,大雪掩盖整个皇宫,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凤仪宫,回头看一眼,让人紧闭凤仪宫的大门。
所有人都清楚她死了,但他偏要撒谎。
年初李淮虞淡然地下旨,要杀掉沈鹤卿,在地牢中与沈鹤卿再次见面。
他冷声质问“我知道她虚弱,但绝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一定是有人下毒害她。”
沈鹤卿淡然地看着李淮虞,他比当初冷静许多。
“当初,把她轰下龙椅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李淮虞唇角微微勾起,眼眸毫无波动,明明生杀大事,仿佛是在交谈一件平常事。
“你本来就该死。”李淮虞临走之前说道。
石板上的雪渐渐融化,屋内的红梅也渐渐没了香味。
昭沁偶然还清醒着,说话费力,“圣上怎样了?”
小玲道“圣上过年那日在凤仪宫喝酒赏歌舞,最近几日忙于政务。”
昭沁想到回来这么久,似乎都没有听到他放沈鹤卿、霍祁潋和章刀宪的消息,心中不由慌乱起来,询问几人状况,小玲都只摇摇头。
最后在昭沁的请求下,小玲答应帮她问问。
当晚,昭沁就得知李淮虞要处死沈鹤卿的消息,她倒在床榻上,感到无奈,本以为过年时他赏歌舞,也该忘记自己离去的悲痛了。
在小玲离开后,昭沁艰难地爬起来,用剩余的纸币再次以“昭沁”的口吻写下一封信,恳求李淮虞放过他们。
翌日,白雾茫茫,小玲看在昭沁病重可怜恳求的份上,答应把信送到紫宸殿前。
不知道他看到那封信,又是何种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