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昭沁看向四周,明白沈鹤卿就像上一世的李淮虞,控制了一切,囚禁了独揽大权的皇后。
“沈家没有没落,手中有军权,做到这些虽然费时费力,但总可以做到。”沈鹤卿缓慢走到她面前,“多谢你。”
昭沁手脚被束缚,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警告你,不要做这一切吗?你要为了一己私欲毁了沈家?”
“我只是另寻出路,倘若不血洗一遍,有这群蛀虫在,朝廷迟早崩溃灭亡。”
“那……李淮虞呢?”
沈鹤卿冰凉的手擦去昭沁溢出来的热泪,犹豫良久,他唉声叹气道“这人怎么都没办法杀了他,真是命硬,天选之子吗?”他眼中显露出病态的嫉妒和愤恨,“上一世如果他早点死,你就不会……”
昭沁察觉到自己上一世的死亡似乎有蹊跷,追问道“我上一世怎么了?”
沈鹤卿深深地注视着昭沁,他对昭沁始终包含着最后一点良心和温柔,“阿沁,是我疏忽,我手底下的人生出异心,在你喝的避子汤中放了毒药,才让你身体越发虚弱。”他说到此处,竟然也忍不住落泪。
他后面杀了跟随十几年的忠仆,每日都在后悔和痛苦中活着。
“这一世不会再有意外发生……”沈鹤卿重生后,本以为昭沁会因为上一世的恩怨,对沈家劫难坐视不理,却未曾想到昭沁上朝对峙群臣,力挽狂澜。
“自始至终,我都不会伤害阿沁。”沈鹤卿温柔道。
昭沁却对他失望透顶,冷声说道“你已经伤害我无数次。”
“你可以原谅李淮虞,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沈鹤卿站起身,冷冰地看着昭沁,语气发狠。
“你如今又犯错,我自然不会原谅你。”昭沁冷声道。
沈鹤卿甩了甩袖子,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柔声说道“我知你心中怨恨我,等我杀了李淮虞,夺走他的气运,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二人……”他目光柔和,眼含向往之情。
昭沁被锁在此处,被限制了自由,整日能见到的说话人就是沈鹤卿。
“南安王已经知道你前往京都,还请你写下一封信,告知平安。”李淮虞拿出纸和笔,“莫要让人忧心。”
昭沁冷冷地看着他,他脾气倒是好,不像李淮虞那般暴怒,说话眉眼都是温和的笑意,却容不得昭沁反抗,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鹤卿满意地看了看书信的内容,“果真是兄妹深情,我不会像李淮虞那样设计杀了他。”
他处处贬低李淮虞,又故意说起上一世的罪状。
昭沁道“我突然想起,上一世也有你劝说小哥造反,若不是你胡言乱语,怎么会让李淮虞和李嘉言关系恶化?”
沈鹤卿无所谓地笑了笑,上一世他的确做过这样的事。
“我已经往北部放出消息,你被囚禁在皇宫,生死攸关时刻,他必定会单枪匹马回到京都来救你。”沈鹤卿冰冷的手放在昭沁肩膀上,轻轻一笑,“合家欢总要有人牺牲。”
他渐渐收起笑意,不解地看着昭沁流泪,冷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厌恶他吗?”
“这一世说不定他登上皇位,一样会逼迫你,他做不到我这样的地步。”
“你不也逼迫我吗?”
沈鹤卿沉默一阵,欲言又止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昭沁,良久又告知昭沁,沈父已经在病入膏肓的时刻把兵符交给了他。
“你对不起他,对不起沈家的盛名。”
沈鹤卿满不在乎这些名声,毕竟上一世沈家那般好,不也还是被灭门了?
“沈家的军队足以对抗一切,就看李淮虞是否和上一世一样自私,争权夺利,不顾天下死活。”
……
京都一切正常,但任何一人都不可出城,只准有人进城。
李淮虞匆忙带着军队赶回京都,察觉到异样。
果然进京之后,他在城外得知消息,所有大将官员都被控制。
夜空闪烁繁星。李淮虞坐在草地上,不断回忆上一世,他早知上一世是沈鹤卿目的不简单,他猜测是为了沈家复仇,但到了最后他也变得越发疯魔。
姑姑留下的信件不断恳求放了他,所以李淮虞至死也没杀了沈鹤卿。
他这一生活着本身就是折磨和痛苦。
昭沁每一个悲哀的眼神浮现在李淮虞的脑海中,他踉踉跄跄站起身,偏要单独去一趟南安王的封地。
此时皇宫内李淮虞的替身已经被沈鹤卿杀掉,头颅挂在外面,风吹日晒。
“阿沁,他还是没有出现,所谓深情不过如此。”沈鹤卿讥讽地笑道。
昭沁摩擦着指腹,“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我上一世家道中落,找了一个道士来看,说我家中有气运之子能够翻天覆地,我本以为是我,却没想到是李淮虞。”
昭沁猛然想起之前和尚说起的命格。
“所以,在我复仇的同时,我也在想尽办法夺走他的气运。”沈鹤卿对昭沁也不再保留,“这一世他的势力还不算强悍,是我掐死他最好的时机。”
“可他上一世已经死了,你已经夺走过他的气运,为何重来一世还要这样?”昭沁看他满是的双眼,悲痛质问。
“上一世我什么都没有了,徒留仇恨和遗憾,坐在那个位置实在可怜又可笑。”沈鹤卿笑着笑着,眼眶变得通红,“我不知为何能重来,既然上天给了我机会,为何不好好把握,做到最好?”
“你只是更深罢了。”昭沁道。
阴暗的地宫内,响起他悲切的笑声,眼眸满是昭沁的身影。
沈鹤卿虽然与昭沁关系破碎,却也时常带她走出地宫看看,宫内一切都被他控制得死死,是沉溺死亡的寂静。
……
“过冬了。”沈鹤卿跟在昭沁身后,“我终于见到了李淮虞。”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赶到了南安王封地,我在路途中安排那么多杀手,还是没要了他的命。”
沈鹤卿感到无可奈何,在风雪中低下头哀叹。
“我在皇城之上看见了他,他虽然手握军权,可不代表会赢。”
沈鹤卿控制了京都的权贵,他眼中是平静与疯狂的融合,“阿沁,不能胜,我会鱼死网破。”
“到时候让我给你陪葬。”昭沁苦笑一番,知道这几个月的劝说没有丝毫作用。
沈鹤卿伸出手,二人一同走上了京都最高的城楼,远远看去,周边全是不知名的尸体,还未腐烂。
“你简直丧心病狂,竟用这么多人的命来威胁他。”
“你莫要忘记,他也是恶人。”沈鹤卿提醒道。
李淮虞望向城楼上的二人,寒风大雪中他嘶声力竭地呼喊昭沁,见她平安无事,先是松一口气,随后面露绝望,他恐怕要亲眼看着昭沁惨死在自己面前,比上一世更加悲惨。
沈鹤卿贴心地擦去昭沁的眼泪,他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比不过当年的疯子,可心有不甘,可心中嫉恨,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
两方军队都是势均力敌,大战之后,两败俱伤,北奴族觊觎土地多年,必定会趁此入侵,到时候绝无还手之力。
昭沁站在城墙上,痛哭道“沈鹤卿,放手吧,只要有我在,他绝不可能杀你。”
沈鹤卿凄凉一笑,“阿沁,这只会重复上一世,他以南安王与我的性命,逼你留在身边,痛苦循环,何时才能结束?”他上前抱住跪在冰天雪地中的昭沁,流露真心。
在寒风大雪中,李淮虞紧盯着,生怕昭沁出现半分差错,在寒风暴雪中眼泪溢出眼眶,极尽全力地呼唤昭沁。
他浑身颤抖,“不要杀了她!”
沈鹤卿望着下面卑微的少年,冷笑一声,气运之子又如何,被捏住命脉便翻不起任何风浪。
厚厚的一层雪盖着尸体。
李淮虞知道昭沁心系天下,必定忍受不了这群人惨死,大爱面前她总会舍弃小爱。
忠心耿耿跟随他上战场的少年将军也望着他,他们的父母也尚在京都。
南安王被这一幕震撼住,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过来,他真实地见证了李淮虞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