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个取笑一番,向那屋顶走去。却又迷途,根本找不到那屋子。看时,却见条条小路纵横交错。路边栽种着一样大小的高大梓树,每棵树下都有一尊昂头欲吼的狮子,罕见的玉狮。他走来走去,好象总在原处,无法寻到出路。
他叫着“喂,喂,喂,这是什么鬼地方?稀奇古怪的!这里的主人也蛮大方的!”他自啐一口,“呸!主人家如果不大方,不怕哪个贪财的小人抱去玉狮么?好在是碰上我这号君子,否则,全部捞了去。”他自己为自己点着赞,竟乐以忘形的去将玉狮抱。
“轰”的一声,狮口大开,响起尖利的怪叫。
董仇峰的身子被硬生生的吸进狮口,里面是黑洞洞的一片。
他后悔的大骂自己笨蛋,气的骂这里的主人缺德。可是,无论他怎么骂,也无人应答。骂来骂去,自觉没趣。摸摸索索,手触之处,都有怪叫声音。
“怪叫怪叫,怪人怪人,莫非是那怪人设下的机关?”他喜了,喜后又悲来,“枕头风,你还乐什么乐?今生今世你休想出去了,还管什么怪人不怪人,等死吧!”
他想到自己在这世间才不过一、二十年,便要匆匆下世,大骂天老爷不公平地老爷没良心。
他想自己如果就这么死去,便再也见不到宫黛楚了,伤心起来。此时此刻,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她也来这里,两人一道死去。
猛地,他刮自己一个耳光,“枕头风呀枕头风,小草儿冰清玉洁,怎肯守着你死去?就是她愿意随你双双去死,你也只能劝她别死。因为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去美丽!枕头风呀枕头风,小草儿如果知道你临死前改了不正经的死性子,一定会流着欢喜的泪悲痛的抱着你。嘻嘻!”
这样乐观的奇思怪念,这个世间除了董仇峰,真的没谁了。
蓦然,他的眼前幻出了赵袅炊,似乎正幸灾乐祸的笑着。
他气了,“笑,笑,笑,叫你笑!”
他弹跳,要打她,不料,她消失了,自己的头却碰着什么硬物,尖尖的怪叫声不绝。
他心跳加速,赶紧堵住耳朵,闭上眼晴,窒息的感觉,只待入九泉……
八月十五,江湖奇士、武林高手荟聚于空峒派。为此大会,空峒派主彭清照特地用大理石筑了一座高台。
这日,他正忙碌着,弟子报天龙派主夏候英雄来到。
彭清照历来鄙视这个以色为食的夏侯英雄,心中只承认天龙派主是已逝的夏侯掌门。此次大会他并没有发请帖给夏侯英雄,所以,他拒绝见他。
弟子向夏侯英雄回了彭清照的话,”掌门正忙着,没空见你!”
赵弃说“夏侯英雄,你身为天龙派的掌门人,彭清照为什么不见?”
粱天师说“夏侯英雄,你不是说你在江湖威名极大么?”
夏侯英雄听他们一讥一笑,稍有尴尬,叫黄演长去问彭清照不见的原因。
黄演长被空峒弟子拦住,不让进。
夏侯英雄指一门卫,“你去把你们掌门叫出来,否则,我要你的命!”
这门卫见他气势汹汹,只得进去了。不久,他出来,“我们掌门人说不见就是不见,没什么原因,叫你们请回。”
夏侯英雄大怒,一甩长披,直往里闯,空峒弟子忙拦阻。只听“唉哟”一声,一空峒弟子被他如剪的爪子撕伤,地上打滚。另一空峒弟子挥棍扫来。夏侯英雄手臂一起,夺过铁棍,打中那弟子胸部,口吐鲜血。
他的残忍立引起江湖同道不满,纷纷指责他。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腥四起。
彭清照正在内院与几个要好的掌门人聊话,“为什么还不见牡丹派主到来?”
逍遥派主说“听说牡丹派的花掌门已去世,如今接替掌门的是一个叫宫黛楚的小姑娘,想必她并不知今天大会。”
彭清照说“我早已派人送了请帖到牡丹派,也收到了回帖,宫掌门不会不知。”
一个身负重伤的弟子进来,报告外头大事,之后气绝。
彭清照大惊,急与几个派主出去。
外头大院,乱如荨麻,死的死,伤的伤。
夏侯英雄抓住一个空峒弟子的衣襟,”去把彭清照那老家伙叫出来,否则,本掌门扫平空峒派。”
那弟子被他一推,直往石级上爬。
彭清照正出来,伸手扶住那弟子,目视夏侯英雄,怒火燃燃。
夏侯英雄指彭清照,“你这个老东西,你不发请帖给我,也就算了。今天,我屈尊前来,你却不理不睬,是什么意思?”
彭清照说“你这无耻后生小辈,根本不配我理睬!”
他扬剑腕花一圈,同时体向前倾,直指夏侯英雄面门。
夏侯英雄挥箫架剑,针出箫管,如雨直逼彭清照。
彭清照跃步轻灵,转剑细腻,活如水中鱼尾,绞转蓄粘毒针。然后,他卯足劲,一抖剑尖,上面银针即成一小圈圈,飞向夏侯英雄。
粱天师挥拂尘卷去。
彭清照与夏侯英雄都是半守半功,拼了一百来招,不分胜负。
彭清照功力深湛,武功高强,但毕竟年老,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招式散乱。
夏侯英雄本就年轻血旺,加之心毒如蝎,已占上风。
粱天师大叫一声“这样打斗,何时能了?”
他跃过击,拂尘贲张,罩住彭清照。
彭清照感到千斤之力压顶,来不及闪避,脖子被拂尘圈住。
梁天师转腕一拉。
彭清照的喉结被拂尘丝线扣紧,呼吸不得,活活被憋气身亡。
夏侯英雄说“老家伙既死,留他派匾做甚?”
他飞身要毁空峒派匾。
说时迟那时快,两串玉石小牡丹飞来,直中他的双腕,寒气沁骨,坠下地来。
两条白影疾若流星的掠过黑压压的人墙落到空峒派匾之下。一男一女,正是周凝紫与宫黛楚双双而至,有如玉树临风。
夏侯英雄一见他们,难免慌乱,悄声对粱天师说“天师,他们便是周凝紫与宫黛楚,我打不过,你是高手,你来对付他们吧!”
梁天师一眼见到周凝紫眉宇间耀眼朱红,“那不是相思公主的救命恩人?”
夏侯英雄知他有所顾忌,故意激发他的斗势,“连天师你也怕他们了么?”
粱天师咬牙切齿的一冷笑,“怕?笑话!”
他拂尘一转,一道弧线似直非直似曲非曲,整个身子沿着弧线落到宫黛楚二人面前,照她纵横劈击。
夏侯英雄、黄演长、赵弃三个则一齐功打周凝紫。
宫黛楚借转身之势剑划弧光,直劲横力相兼,连挑带刺,左右抡转。
粱天师心内直惊这小姑娘的高超本领,手下不敢有丝毫松散,尽生平猛招。
宫黛楚将身一旋,长披被如刀尘丝划破。
夏侯英雄与黄演长专功周凝紫上路,赵弃则功下盘。
周凝紫掌向两边分,足向左右移,力战三个,稳操胜券。
粱天师想不到宫黛楚这么一个娇俏女孩竟是如此难以对付,拂尘一旋转,顿如倒塌半边天的力直砸向她。
宫黛楚足尖疾点,胜惊鸿之速,直飞高台。
围观者一齐惊呼“好轻功!”
粱天师将身一纵,直追宫黛楚。
周凝紫一见,使出怪人招式。夏侯英雄几个被迫逼退许远。趁此时机,周凝紫迅捷推出双掌,只见两道红光激射而出,直撞高台。
“轰”的一声响,石台顿如着火,一红之后,竟有石屑纷飞。
而这一瞬,周凝紫纵身接住往地斜落的宫黛楚。
宫黛楚双颊嫣红,羞意深深的凝他一凝,立即滑出他的怀抱。
围观的人先是惊的目瞪口呆,随后为他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粱天师被石台爆裂之力反弹坠地,为顾面子,不顾全身骨骼跌的生痛,翻身一起,要与宫周二人拼个你死我活。
恰在当口,微服前来的孝宗到此,大叫一声“粱成守!”
粱天师听见,回转身子,见到孝宗,赶紧上前,”叩见……”
孝宗恐身份暴露,徒增烦事,赶紧的制止了他的行礼。
赵弃拉夏侯英雄一把,悄声说”那个白脸便是当今皇上!”
夏侯英雄见孝宗皇威灼灼,口头却说”他没王爷你威武有型!”
赵弃爱听这话,忍不住一笑。
孝宗见他,一愕,走过来,“你为什么也在这?”
赵弃傲然一撇唇,“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孝宗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宫黛楚看见孝宗时,恨火立升。转念又想到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不免很是矛盾。刹时,惨死在血泊中的父母又出现眼前。于是,仇恨之火烧灭了恩义。
她清叱一声,挥剑直向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