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里气氛变得很奇怪,伯初独自立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阿弱望望伯初,复又捧起素涓的脸,严肃的问到“你跟我说实话,是你砍的,还是他砍的?”
“我…”
小仙姑声音细若蚊吟,微微埋着脑袋,满脸的委屈。
阿弱撑起下巴,在洞府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最优最稳妥的解决方法。
本打算着若是伯初所为,跟他划清界限,要多快有多快的把他给撵出去,尔后老死不相往来。将来有一天,昆仑山上降下雷罚,能避多远避多远,他的死活总是与自己关系不大的。
但对于素涓,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和陪伴,心间有了羁绊,是一定不能隔岸观火眼睁睁看她出事。
“我这就连夜把它们退回去?”小仙姑试探着发问,衣袖里握着颤抖的小拳头。
阿弱微微摇头,轻叹气,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却不得不面对世事的残酷。
“阿弱姑娘,不知发生了何事?”伯初终于站不住,疾步走上前来,关切的问询,清明的眉目间没有半点烦忧。
“滚。”
在阿弱严厉冰冷的喝退声中,他脚步不停的转个弯,继续往回走,不忘顺嘴丢下一句“好嘞”。
听完阿弱分析严峻的后果,小仙姑平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紧攥着阿弱的胳膊,眼中渐渐含着晶莹的泪光“阿弱,你可得帮帮我啊。我们说好要同生共死的。”
“有我在,我不会抛下你的。”阿弱一把将无助的她揽进怀里,轻轻抚着后背。
左思右想,看到泉边踢石头的伯初,阿弱忽然萌发出一个不错的主意。就是让伯初出去顶罪,将损失降到最低。不料甫一提出来,便却被素涓一口气拒绝。
心地纯良的小仙姑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噘嘴哽咽着说到
“阿弱…他是真心对你,也是真心要跟你好的。你、你不能辜负他的…”
在如此紧要关头,却还心大的牵红线。阿弱闻言哭笑不得,把她按在怀里,实在拿她没有辙。
事关重大,阿弱一时又想不出万全之策,决定静观其变,带着素涓匿在洞府中,只悄悄遣伯初打探着外面的消息。
这些日子,瑶华楠失窃案及其后续,经由浮觞山君的大力渲染,形成了对庆满极为不利的舆论,四海八荒都在等着昆仑山的裁决。
几日后,昆仑山果然委派下仙君到南疆督理。
据传这位仙君大有来头,一袭雪衣立在云端,风华无双,尊贵无比。
久卧在床的浮觞山君不惜不装病了,沐浴更衣后,亲自率着府中老幼百里相迎,甚至南疆各地的山君水君悉数到场迎驾,他落脚之处到山君的洞府山门外皆铺上大红的地毯,天大的排场。
老山君一路侍奉在侧,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生怕有丝毫怠慢。
喜欢倚老卖老,倚仗着旧时的交情,从来不把年轻后辈放在眼里的老山君,却不敢在这位仙君面前挺直脖子。
此后,山君的洞府里放出消息,仙君亲自督察,定要将瑶华楠失窃案查个水落石出。
伯初一字不漏的向阿弱汇报情况,素涓愁眉不展,在旁边默默听着,若有所思。
即便是在当地隐居上千年,深受百姓拥护信赖的知君伯初,在面对事态的发展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小生总有不妙的预感。”
伯初偶尔也极乐观,凑到陷入沉思的阿弱身旁,温柔揽住她的肩,不经意的说起。
“如果事情过去了,我们又成功捕住青骸兽,不知阿弱姑娘,可否愿意随小生携手浪迹天涯?”
这时候,被打断思路的阿弱往往用凶狠利落的手掌来回复。
春夜里下了一场雨,润物细无声。
幽微的烛光明灭不定,洞府里的石床上被褥纷乱,阿弱和素涓盘膝而坐,撑着脑袋,面对面商量着对策。
阿弱突然灵机一动,起身披上外衣,走到楠木前“决定了,我们将楠木偷偷运到水府,栽赃给水君。”
阿弱一贯的逻辑是,只要不连累到自己,其他人是死是活不要紧。三百年来闯荡海内,都是如此。阿弱很清楚,只要瑶华楠作为证据出现在水府,水君即便长了千张嘴也洗不清嫌疑。
说干就干,阿弱轻松扛起两根木材就往外走。
“不行!”小仙姑赤脚站出来,义正言辞把她拦住。
“那就栽赃给赤水水君?”
素涓再度摇头否决,心里虽很害怕,也极不确定,但直觉告诉她应该这样做的“还是我到山君的洞府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