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弱大摇大摆转到他身后,学着书卷中那些为夫君辛勤操持家务的贤惠妻子,垫起脚尖,为他理了理领子,收了收腰带,扯了扯裤腿。
忽然脑中鬼点子闪过,隔着衣衫,动作迅捷,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他立马挣脱开,退到一旁,留下阿弱怔怔看着。
以秘术凝造的他,不是一具没有感知的行尸走肉吗?这是怕痒,还是渐渐有了感知?
阿弱不禁窃喜地以为,是自己耐心教他起了作用,更看到了希望,长此以往,他总会有变成常人的那一天。
复又牵住他的手,他却像触摸沸水般挣脱。在云中的那座殿宇里,平静而久长,师尊将他守护得极好,数千年来见过的人寥寥无几,那只手碾药端碗持剑握书,却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握着。
四目相对中,洞室里忽然变得极静,只有清泉溅在石头上的响声。
她,是察觉出了?
若是假人,自然不会抗拒,如此一来,任谁都能瞧出端倪。他如高岭的青松挺立在原地,面色如常,内心却慌乱无比,要如何与她解释,如何才解释得通。
小姑娘满脸惊恐,往后退了数步,呼吸渐急,退到洞壁,已无路可退。
忽然间,右腿缓缓抬起,踩在壁上,猛然发力。
整个人便如拉到满弓而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少年一时不知,待到反应过来,只见一团夺目的大红色盈满眼帘。
阿弱飞跃在半空中,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蹿到了他身上。他后退两步方才稳住,身上却挂着万分兴奋的小姑娘。
眼中骇然,又是茫然失措,石化在原地。
耳畔响起少女的娇嗔,“夫君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她只道是,简单的教学,他已经能融会贯通,离化成人又近了许多。
虚惊一场。
阿弱从他身上跃下来,走到石床前坐下,觉得好事不宜耽搁,遂吩咐洞室另一头的少年。
“夫君,过来为我梳头。”
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鬼使神差的在驱使着他,他早就想着抽身离去,却一直脚步缓缓走到了她身后。阿弱将梳子递给他,乖巧端坐在石凳上,挺直脖子,闭上眼,一脸得意的样子。
莹白的手轻轻扯开红头绳,三千青丝散开,他动作生疏而缓慢,握着木梳,由后脑梳到腰际。
梳到发丝打结处,缓缓又缓缓。
洞府里极简陋,妆奁里没有步摇,没有发簪,阿弱便将一朵海棠花别在头上,勉强算作新婚的首饰。
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这一次没有躲闪,任凭她浅浅握着。
阿弱望着身前铜镜,镜中两个人,他挺拔地站在她身后,红装喜庆,琴瑟和鸣,果然,是一双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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