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盖头的小姑娘,像封印被解开,兴冲冲跑去抱酒,在石桌上满满斟了两大碗。
时隔一年,当远游归来的伯初回草庐时,听闻那坛酒已被悍匪掠走,奔赴洞府,对着落灰的酒坛碎片,痛哭了三昼夜。
阿弱将一碗递向夫君,自己也端起一碗,硬是要喝交杯酒。
少年接过去,却为难起来。
身上沉疴的第一忌讳便是酒,滴毫沾不得,是以师尊绝了他的酒饮,他数千年来不曾闻过酒香。
正犹豫间,少女端碗的手已经热情伸来,固执地绕过他的手臂,抬头粲然一笑,“夫君,请。”
自是没有推诿的余地,更何况,他目前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碗沿碰到嘴唇,手腕一转,烈酒倾倒而来,他却紧闭着嘴唇,酒浸润了他的薄唇。
却在阿弱仰头饮酒时,他指尖泛起幽蓝的光,碗中酒瞬间化为水气,消失了。
伯初珍藏的酒,酒劲极大,即便是阿弱这等性情中人,一口饮下一大碗,也有些吃不消。只是一晃眼,小姑娘脸上爬满了酡红,觉着天旋地转,她像是一下有了两个夫君。不,是三个。
“夫君,今日为妻高兴,我们再饮…再饮如何?”
跌跌撞撞地拿起酒坛,往大碗里斟了一半,却也在石桌上洒了一半。端起酒碗,往他面前扬了扬,复又仰头一饮而尽。
少年默默看着,并不加以阻拦,待她醉过去,便正是脱身的最好时机。
这样的时机来得极快。阿弱打了一个酒嗝,眼中迷离望了他一眼,便伏在石桌上没有了动静。
少年长舒一口气,取走水帘之后的雪衣,走到洞府外,忽然驻足。旋即原路返回,将她轻轻抱起,又轻轻放在石床上,盖上棉被。
一阵咳嗽,他手掩在唇畔,黑血已经包不住,顺着手心淌在了喜服上。
先前在沐水之中,为护她中了青骸一击,本就是大伤未愈,又加之激发了沉疴。那碗酒虽然没有喝,但为骗她眼睛,仍然沾了些,虽极少,却十分致命。
他突觉眼前目眩,渐渐站不稳当。石床上的她缓缓睁开迷离的眼,伸来手,试了几次,方才拉住他的五指。
“夫君…来陪我困觉。”
细弱的声音方才落下,他猛然感觉到手中传来一股力量,一把将他拽上石床。
而后,两条细胳膊揽住他的身子,她的头抵在他的脖间。迷离的眼睛闭上,渐渐响起了轻鼾声。
手顺着搭在她身上,却不知如何是好。
病体极疲乏,挣脱不开。在她的轻鼾中闭上了眼。
夜过丑时,阿弱睁开眼,酒醒了大半,脑袋疼得厉害。入鼻仍是清幽的药香,但却与昨夜的香有所不同同,多了些湿润和醇香,极是好闻,深嗅了嗅,似乎疼痛有好转的趋势。
伸直脖子,在极近的距离看他。他浅浅闭着眼,呼吸均匀,已在梦中。
他已能向常人一般入眠,那下一步是什么。短短两日,阿弱在他身上收获惊喜无数。
如今已拜过天地,拜过高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新婚的夫妻若不在洞房花烛夜做些什么,既对不起天地,又对不起高堂。
阿弱实在不忍扰了夫君的清梦,否则待他醒来终觉有失矜持。便趁着他未察觉,撅着唇,慢慢朝他焦干的薄唇抵近,极为小心,步步为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