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有为魏四娘母子感到高兴的人,就有那扫兴的人。
魏若听魏三娘说,魏四娘的兄弟媳妇高氏,知道典哥儿中了秀才后就阴阳怪气的对婆母和夫婿说,不过中个秀才而已,又不是一见多了不起的事。
魏四朗听到外甥考中了秀才,本来还挺高兴的,被高氏这么一说,就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不过是个秀才而已,这满京城的秀才还少吗?
他还在魏四娘和魏三夫人说的正高兴时,对魏四娘说,典哥儿就算考中了秀才,也无甚值得夸耀的,又不是考中了院首。他还说典哥儿于秀才中也不过是平平罢了。
他这番话直把魏四娘气的不行,回来和魏三娘说哪有这样做人舅父的,这外甥考中秀才,他不说跟着夸赞几句,为他高兴一下,反而在那喝倒彩。
魏三娘听罢也觉得魏四郎不会做人,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便只宽慰魏四娘说魏四郎现在已经被高氏拿捏住了,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不要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说这样不过是白生气而已。
魏若听魏三娘说完此事后,也觉得魏四郎有些不明白人情世故。
怎么能在别人正高兴的时候说些冷言冷语呢。
可她也明白如魏四郎和高氏这样不知道自立,只知道靠打压别人来显示自己的人的心态。
他们就是看不得别人好罢了,和她们这样的人生气也是白生气罢了。
魏四郎和高氏的所言所语再次让魏若明白了什么叫世情薄,人情恶。
她回来就对李浩淼道:“我四姐对四郎这个弟弟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可为何他娶了高氏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李浩淼比魏若年长,又经历的事多,自是能看懂魏四郎为何会如此听信高氏的话。
他就对魏若道:“那些什么少年夫妻情热的话我就不说了。就只说两个字,你就明白为什么魏四郎会向着高氏不理会母亲和姐姐了。”
“哪两个字?”魏若问李浩淼。
李浩淼就道:“利益。你从这个方面去想,就能想明白魏四郎所为了。”
魏若闻言若有所思。
正如李浩淼所说,如果从血缘亲情这方面去思考魏四郎的所为的话,必定会被气个半死,觉得魏四郎真是薄情寡义。
可若从利益二字出发去看魏四郎的所为的话,其实就能明了他的所想了。
魏四娘虽是他的亲姐姐,可她已经嫁出去了,纵有什么事肯定是先顾着自家,而不会把魏四郎的事情再放在首位了。
魏三夫人也不是那等只顾儿子不管女儿的妇人,若是两个孩子之间有了利益冲突,她必也不会只向着魏四郎。
而那高氏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有时也会补贴娘家,可设若魏三夫人偏心魏四娘补贴她些东西之类的,高氏为了自家利益必定会与魏三夫人理论。久而久之,魏三夫人必定不敢再明着贴补魏四娘。
魏四郎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说是被高氏拿捏住了,其实也只是表象而已。
他由着高氏这样闹,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家的利益而已。
魏若想明白了魏四郎夫妻的心理后,对其颇为鄙夷。
但她主要鄙夷的是魏四郎的为人。
高氏和魏三夫人及魏四娘毫无血缘关系,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同婆母及小姑子混闹。
可魏四郎为了利益,丝毫不顾及母子姐妹之家的情谊,实在是薄情寡义。
李浩淼见魏若若有所得,便知她是想明白了魏四郎的为人。
他就对魏若道:“如魏四郎这样的人,你是不能与他讲情的,只管脸面上过的去便罢了。倒是你大哥虽为人有些迂腐,可却是个重情义,知廉耻的。”
李浩淼说的大哥就是魏若的堂兄魏大郎。
魏若听完李浩淼对魏大郎的评价后,细想魏大郎为人,觉得李浩淼对魏大郎的评价倒很准确。
次日她和老太君说起她娘家的事情就颇为感叹的道:“我婶婶为人也算不错,但四郎却是那样的性子。而瑞阳侯夫人那样的性子,我大哥竟能不受她影响,倒真是令人叹息。”
老太君闻言就笑道:“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只是一时的,若是那孩子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即便他小时不懂事学了些不好的东西,可等他读书明理后,就能知晓善恶是非了。不然怎么会有句话叫歹竹出好笋了。经了瑞阳侯夫人和你大哥的事,你应当明白日后看人不能因为别人父母品行好,就想当然的觉得那人品行也好。也不能因别人父母品行不好就看低别人。”
魏若觉得老太君所说之言颇通情理,自然洗耳恭听。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八月份,天气十分的炎热。
京城众人原本一直窝在家里避暑。
可赶上今年年景好,到了八月中旬时下了几场雨,天气就一下子凉爽了起来。
京中的王孙公爵们在府里窝了许久,既赶上这样的好日子,必然不会白白放了去。
于是京中王孙公爵之家,要么今儿个你家请客,要么明儿个我家宴请。
沉寂了许久的京城再次热闹了起来。
对于这种聚会,魏若一般是不参加的,只由五夫人或是七夫人带着几个大些的孩子过去。
不过永安长公主家的宴请,魏若却是要去的。
因为永安长公主说素日里的宴会无非就是吃饭听曲玩耍罢了,并无新意。
她便让家仆把京郊的别院收拾了出来,说是让京里的男儿们在京郊来场比赛,权当是取取乐了。
自来男子就没有不喜欢比赛的,况且京里有憋闷。
大家听了永安长公主的提议后,纷纷说要过去。
就连李浩淼都说让恒哥儿和毅哥儿也去京郊和那些男儿们赛上一场。
恒哥儿和毅哥儿既要过去,魏若自也要带着女儿们一起过去了。
待到到了正日子,魏若妯娌打扮妥当后就带着各自的孩子坐马车去了京郊。
永安长公主在京郊的别院还挺大,且因为别院靠近山林的缘故,极为适合男儿们跑马。
不过那些男孩们哪里愿意只跑马,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跑去跟永安长公主的驸马说他们要仿照军中演武,分成两队,在别院外和山林里比上一场,看最终哪个队伍会获胜。
永安长公主的驸马初始担心男孩们出事不肯同意。
万有龄就在一旁笑道:“有护卫们在,他们又不玩真的,只是点到为止罢了,能出什么事呢?是吧公爷?”
李浩淼见万有龄问他,就笑道:“他们既想比就比吧,只是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驸马见万有龄和李浩淼都发话了,自然不好再拦。
于是男孩们自己商议了一下,先是定了由永林长公主家的人将旗帜插在山顶,哪队先去到山顶拿到旗帜便为赢。
最后又定下由恒哥儿和毅哥儿领了一队,再由万松和万柏兄弟领了一队。
两队之间可互挖陷阱,也可互相拳脚,但不能伤到要害处。
此为大的方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则,就不赘述了。
后宅的女眷们听说此次万家兄弟和李家兄弟又对上了,纷纷打量着万夫人和魏若。
魏若垂眸不语。
万夫人经过上次平局的事也不敢再高调了,见众人看过来便也低下了头。
众女眷们知道从她们这里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此次比赛的结果是在黄昏时才出来的。
出乎重任意料之外的是,此次比赛的获胜方竟是万松万柏这两兄弟。
万夫人得知比赛的结果后,自是做出了一副志得意满,一雪前耻的表情。
魏若虽也觉得有些意外,可她更担心的是两个儿子。
两个孩子特别是毅哥儿,自出生起便没有失败过。
他们能接受结果并及时调整心情吗?
如此一想,魏若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恨不得立马飞到孩子们身边,看看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现在毕竟还在旁人家做客,且魏若也不想别人说他们家的人输不起,便只好打起精神同众人应酬。
魏若一行人好不容易从永安长公主府脱身,回到了国公府。
她原本想问一问两个少爷在哪的,哪知道秋云来回说,公爷在前院与少爷们说话。
魏若知道李浩淼必是在同他们说白日的事情,只好耐下性子等待。
毅哥儿到书房的时候,李浩淼正在书房里看书,他看到毅哥儿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哥哥和自己的队伍全军覆没这件事让毅哥儿极为愧疚,他蔫头蔫脑的同李浩淼请安。
李浩淼看到他不过一次失败就萎靡不振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毅哥儿见状更丧气了。
李浩淼原本想好声好气的同他讲道理,但他见不得他一副被失败打击到了的模样。
“跟我过来。”李浩淼冷着脸站起来,然后迈步向外走。
毅哥儿不明所以却还是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恒哥儿担心父亲训斥弟弟,便一直在书房旁的倒座里坐着。
看到父亲的身影,恒哥儿连忙走了出去。
“爹。”他喊住了李浩淼。
李浩淼转头一看是他便道:“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恒哥儿也是一头雾水,他转头看向毅哥儿。
毅哥儿做了一个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恒哥儿只好也跟着父亲一直往外走。
三人一路去了校场。
校场上李家三兄弟的亲卫正在例行训练,看到几位主子进来,他们也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训练。
李浩淼等人也不以为意。
李家老祖宗曾定下一个规矩,亲卫们在练武时可以不拘俗礼,不用向主子们请安。
他们刚一走进来,负责校场日常管理的管事小跑着过来了。
李家的亲卫们实行的是轮班制度,不当值的亲卫便会在休息时间过来习武以防功夫倒退。
“给公爷和两位少爷请安。”那管事笑眯眯的道。
李浩淼对他点了点头后道:“还有空闲的场地吗?”
管事闻言忙道:“不知公爷是想射箭还是单纯的习武?”
李家的校场分为三个区域,一个区域是专习射箭的,一个区域是专门练拳脚功夫的,还有一个区域是武器习练的。
李浩淼闻言就道:“他们是来和人比一比拳脚功夫的。”
管事闻言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小厮为恒哥儿兄弟腾出了一个小场地。
此时负责亲卫训练的总教头李齐也闻讯赶来了。
李齐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家自祖上起就开始侍奉历任安国公,所负责的部分就是对李家亲卫的训练。
不过他祖上最多只做到过分管的教头,并无人做过总教头,及至到了李齐这一代,李浩淼见他功夫过硬且能力出众便提拔他做了总教头。
李齐家的长辈们知道消息后大为惊喜,李齐的祖父和父亲将李齐叫进书房细细嘱咐了许久,李齐的祖母和母亲也亲自进府向老太君等人谢恩。
李浩淼见他过来便对他道:“我记得上次你们从庄子里选了几个好苗子上来,他们现在在哪?让他们过来和两位少爷比一比。”
安国公府每隔一年便会从家生子或是流浪儿中挑选身体素质不错的男孩,将他们带到庄子上训练。
他们会在训练的过程中挑选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名列前茅的男孩,把他们带到国公府与亲卫们训练一段时间。
如果这些孩子最终能够扛得住国公府的训练,就会被分到少爷们身边做亲卫。
若是不能,则会被发还到庄子上去,和那些没被选上的男孩一起继续训练。
不过他们就不能再待在主子们身边了,而是被送到安家军中。
李浩淼所说的那几个苗子就是今年年初选进来的那几个候选人。
李齐闻言便让副教头将那几个男孩带过来。
副教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了几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过来。
这几个男孩身形精瘦,精神抖擞,给人一种昂扬的感觉。
李浩淼看到他们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他从手上褪下了一个玉扳指,将扳指放在管事拿来的托盘上后对那几人道:“你们几个待会儿同两位少爷比试一场,谁要是能打败少爷们,谁就能留在少爷们身边,并且这枚扳指也归他了。”
那几个男孩闻言顿时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辛辛苦苦的训练不就是为了能留在主子们身边做亲卫吗?
现在公爷说只要打败少爷们就能留在他们身边。
几个男号想到这里,呼吸就急促了起来,他们看着恒哥儿和毅哥儿,目露斗志。
这边恒哥儿和毅哥儿听到父亲说要那几个男孩和他们比武,还说只要打败他们就能拿到奖励,也被激起了性子。
他们看着那几个男孩也露出了不服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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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和老夫人早就知道了今日比赛孩子们输了,她们也知道此次比赛孩子们之所以会输,概因毅哥儿这孩子脑子没转过来的缘故。
听说孩子们一回府便被李浩淼叫到了书房,两位老人家担心他训斥毅哥儿,便让人盯着前院。
若是那里有什么消息她们也能及时知道。
魏若和五夫人以及七夫人等人也过去老君堂在那里等着。
润姐儿、橙姐儿和勇哥儿都在外面玩,这里只有晏哥儿和燕姐儿。
燕姐儿比晏哥儿要大一些,她很想和晏哥儿玩,但晏哥儿对喵喵都比对她更感兴趣。
他和喵喵在榻上滚来滚去的就是不理燕姐儿。
燕姐儿拉了晏哥儿两次,见他仍然不理她,气的小嘴一瘪哭了起来。
七夫人见老太君和老夫人正为了毅哥儿的事烦心,担心燕姐儿的哭声会让老人家更加的心烦,连忙上前抱起了燕姐儿。
燕姐儿儿虽仍在抽噎但哭声小了一些。
晏哥儿听到燕姐儿的哭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很是迷茫,似是不知道燕姐儿为什么要哭。
魏若见状便对晏哥儿道:“姐姐想跟你玩呢,你陪姐姐玩一会儿吧。”
晏哥儿才一岁多,他虽不大会说话但已经能听懂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听到母亲让他和姐姐玩,晏哥儿连连的摆手,他似是担心母亲会过来抱他,还躲到了喵喵的身后。
喵喵不明所以,却还是咧着嘴挡在了晏哥儿的前面。
老太君和老夫人原本担心恒哥儿和毅哥儿,看到这一幕也掌不住笑了。
老夫人让七夫人把燕姐儿抱到她身边。
老太君就对李嬷嬷道:“我记得我们这里前两天补了几个五六岁的小丫鬟进来,你去把她们喊过来。”
李嬷嬷连忙出去叫人,不一会儿便领了几个五六岁的小丫鬟进来。
老太君就对已经被老夫人抱在怀里的燕姐儿道:“燕姐儿别哭了,曾祖母让她们陪你玩好不好?”
燕姐儿原本就是因为没人陪她才一直想拉着晏哥儿陪她玩,结果晏哥儿一直不理她,她觉得伤心才哭了起来。
这会儿见曾祖母为她找了好几个小孩子陪着,燕姐儿立马不哭了。
老太君见状便让人带着她们去院子里玩。
燕姐儿开开心心的去了。
她走后,老太君就问七夫人:“燕姐儿身边的丫鬟年纪都比较大了,和她也玩不到一块去,依我看你挑几个小丫鬟陪她玩才是正理。”
老夫人也道:“是呀,小孩子得有人陪着玩才能开心,她几个姐姐跟她差着岁数,跟她也玩不到一块去,依我看你要么找几个小丫鬟陪她玩,要么常接了亲戚里和她同龄的女孩子过来陪她。”
七夫人毕竟年轻没生过孩子,娘家现在又在江南身边也没人提点,听到老太君和老夫人这么说后她便像两人请教。
老太君和老夫人便同她说起了这玩伴要如何挑选的事情。
几人正说着的时候,小丫鬟来回说公爷将两位少爷拉到了校场,还让人同少爷们比试,若是那几个人赢了的话将来就能待在少爷们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