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好人,什么又不是好人?
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的标准,但以太叔妤对沈嫱澜的了解,她的意思应该是,薛雪,对于她太叔妤来说,不是好人。
他的存在,对她是一种祸事。
那又如何?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不是。
若真的发生了……
太叔妤提了食篮,无所谓的想,那她也认。她这样想着,也潦草地应了沈嫱澜“嗯,知道了。”
应完了就要离开。
沈嫱澜却突兀地抓住了她的曳摆,待太叔妤看向她,才指尖收缩,侧过头避开太叔妤的视线,哑声道“你……不要放弃暮朝歌。他比你所以为的,还要爱你。”
太叔妤闻言,抽出曳摆,蹲下身视线与沈嫱澜平行。
“你也比你所以为的还要爱他。”太叔妤神色平静而认真,青黑的眸羽幽邃淡薄,“但沈嫱澜,爱与不爱这种事情不是嘴上说说的。暮朝歌已经选择了他要走的路,我也选择了我的。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可你都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嫱澜赤红着双眼,泪水顺着双颊滑落“太叔妤,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爱他,”沈嫱澜冷笑,“可我也算计他——算计得他几乎永失所爱!”
太叔妤皱眉。
就听沈嫱澜跌跪在地,嗓音嘶哑,似哭似笑,神色有些恍惚,继续道“若非如此,你以为他那样冷心薄情的人,凭什么愿意恨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太叔妤叹口气。
她把食盒拎远点,递过去一方丝帕,顺着沈嫱澜“嗯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吧,我到底不知道什么了?”
沈嫱澜没接丝帕,手指抠在地上,努力平复下呼吸,垂首,冷声道“当年帝后大婚的消息暮朝歌瞒得很谨慎,但还是被人知晓了。那个人就是薛雪,后来他来找我,答应我只要——”
“太叔妤。”
正当沈嫱澜说到关键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婉转呼唤,打断了她。
漂亮得山野精魅似的少年倚在门槛上,容色嫣艳美好,微微歪头看向小厨房屋里,笑“如果爷说,爷不想你继续听下去了,你可会听爷的?”
见到来人,沈嫱澜明显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顿了顿,下一刻还是咬牙出声“太叔妤,他——”
这次是太叔妤打断了她。
太叔妤站起了身,将食盒放入沈嫱澜怀里,走过去牵起门槛边的人,没回头“叨扰了,麻烦和你兄长说一声,在下想要知道些长德侯府的趣事儿,改日再带了茶酒前来拜访。”
出了门,太叔妤牵着笑意甜腻的少年走了一路。
直到出了西城区这一片幽静的官僚府邸聚居地,薛雪脸上的笑意才慢慢疏淡。
路上行人稀少。
薛雪挣开了太叔妤的手,嗤笑“大人日理万机,不是谁唤都愿意过去听一听民意的?既然怀疑爷,又何必假惺惺的装不在意。”
太叔妤闻言,点头“我确实挺好奇。”
说完她整个人就被猛地按在了墙面上!
周围大路上传来两声尖叫人的,狗的。
薛雪一只手下意识垫在她脑后,另只手掌攥在太叔妤肩胛骨上,恶狠狠的回头,阴戾吐字“闭嘴。”
路过的小姑娘正牵着狗,人狗同时吓得一掣,小姑娘瑟缩在一边,牙关发颤。
太叔妤缓缓吐出一口也受到了惊吓的郁气,朝小姑娘笑了笑“没事,美人娇气得很,又发牢骚了——半点不像你手里那只好养活。”
她指指小姑娘的来路:“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家饭要冷了,赶紧回家去吧。”
小姑娘这才回了点神,愣愣地,被手里的狗牵着往家那边的方向跑去。
薛雪阴冷地瞧了一眼那只缩着尾巴的狗,把视线收回来,手上松了松力道,踢着墙角的石子儿“你要什么?”
“嗯?”
薛雪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爷问你,你要什么?江山、权势、财富、地位,你说你要什么?爷给你!”
他抬眼,眼神还残余着刚刚的凶狠“离暮朝歌远点!你是爷的!他能给你的,爷都能!”
太叔妤正才听清楚了薛雪说得什么,怔愣地眨了眨眼“哦。”